烦!”
&ep;&ep;“谢谢。”豆苗儿知他好心,笑道:“乡里大多数怀孕的女人还下地干活儿呢,我没那么娇贵。”又道,“你待会别说话,就像现在这样,板着脸一副小大爷的样子。”
&ep;&ep;李元怒,她什么意思?抬头,却猛地怔住,钱氏竹雕?
&ep;&ep;钱氏是当今三大竹雕世家之一,自打竹雕风盛行,巴蜀赵扬州钱京城孙这三家先后脱颖而出,成为其中的佼佼者。所以这钱氏里面的竹雕随便一件可不是几身衣裳的事儿,他们针对的买家非富即贵。
&ep;&ep;李元拉她衣袖,手劲小没攥住,她已经拾阶而上,被伙计笑脸迎了进去。
&ep;&ep;硬着头皮进门,他不敢露怯,绷着脸跟她在身后瞅一眼那些精致的竹雕,偶尔被伙计嘴里冒出的价格吓得心惊肉跳。
&ep;&ep;“就这些?”周巡瞧了一圈,豆苗儿淡淡一笑,状似全都不满意。
&ep;&ep;伙计闪了闪眼:“夫人,这儿的都很好了,前几日县老爷就在我们这儿买了座战神竹雕送给大将军沈……”
&ep;&ep;不耐烦听,豆苗儿摆了摆手:“还是拿能过得去眼的给我瞧瞧吧!”
&ep;&ep;“这……”伙计拱手屏退,似是进去商量了会,半晌才拿一长匣出来,小心翼翼打开,他紧张兮兮道,“夫人,这是我们钱大当家的历经五年一笔一勾亲自雕刻而成,是五老观图笔架山子,您好生瞧瞧,千万别摸!”
&ep;&ep;豆苗儿好笑,低眉看,五老儿头戴巾帻,慈目善眉,长须垂地,仙风道骨。他们神态各自不同,或相携论画,或驻足观景,或盘坐岩石,均形神兼备,栩栩如生。且景物精炼有序,并未太多渲染,当是上乘之作。
&ep;&ep;“多少银子?”
&ep;&ep;“三千两。”伙计答。
&ep;&ep;李元猛地被口水呛了正着,弓着腰咳嗽不停。
&ep;&ep;豆苗儿拍拍他背,等他缓和些,朝屏风后的里屋看了看,笑道:“确实很好,只是我这儿有一更好的,劳烦您去问问当家的,他收吗?”
&ep;&ep;第28章
&ep;&ep;钱玉恒年四十有余,是钱氏这一辈里对竹雕最具造诣的继承人。
&ep;&ep;月前扬州遭袭,他们举家逃难,几件带在身边的珍贵竹雕受了些微损伤,回扬州后,他便着手开始修复它们。这不,刚拿了几件完工的竹雕过来,便听到一个不知轻重的女娃娃在外面大放厥词。
&ep;&ep;市面上除却巴蜀赵京城孙这两家,谁还敢与他家的竹雕比个高低?
&ep;&ep;挑开幕帘,从屏风后走出,钱玉恒眸带审视地打量那位女娃娃,见她大着肚子,眸中敌意褪去不少,不过含笑的嗓音里仍是暗暗带了几分警告:“小夫人,站在这钱氏竹雕里,话不可乱说。”
&ep;&ep;“到底是不是乱说,看一眼我的竹雕就一目了然。”
&ep;&ep;她话语落落大方,并不露怯。钱玉恒视线落在她手里的普通木长匣上,抬臂做了个请的动作,邀她到屏风后详谈。
&ep;&ep;豆苗儿颔首,率先拾步。
&ep;&ep;欲言又止,李元怕她一个人受欺负,他虽小,却是个男人,哪怕心底吓得胆战心惊,也绷着脸跟了进去。
&ep;&ep;入内室,没有多余的话,豆苗儿径直将木匣揭开。
&ep;&ep;钱玉恒捋须不经意略过去,随意的目光登时僵住。
&ep;&ep;原地怔了半晌,他疾步走到桌前,伸手欲拿起那竹雕细看。
&ep;&ep;怕他想抢,李元猛地挡住,嘴颤着学方才那伙计的话:“只能看,不能上手摸。”
&ep;&ep;“好。”不挪眼地盯着木匣里的竹雕,钱玉恒推开半大孩子,弯腰巴在竹雕前细看。竹雕不大不小,适合收藏,盘踞在崎岖高山上的千年古松苍劲有力,每根枝木都汇聚天地灵气,还有那山的形状,远看竟像一尊佛,最罕见的无数只仙鹤或蹲在苍松翠柏下闭眼歇息,或展翅在半空肆意翱翔,或站在枝丫上昂颈高歌。每只仙鹤的形态任你怎么对比挑剔,都各有不同。这么多只能在小小竹雕上刻出来都不易,更莫说只只栩栩如生,那眼睛,瞅着都像要飞了出来。
&ep;&ep;钱玉恒出神地望着,一会心凉一会热血沸腾。在这样的作品前,他自愧不如,他总追求极致的华丽,却不知这种返璞归真才更令人心生震撼,就像人面对大自然,永远保持着敬畏与尊重。
&ep;&ep;等了会儿,豆苗儿看他似乎是在默数竹雕上的仙鹤,便道:“九十九只。”
&ep;&ep;九九,果真是九十九。钱玉恒眼神古怪深邃地直直盯着她:“古松仙鹤佛拜寿竹雕,赵家的?”
&ep;&ep;豆苗儿点头。
&ep;&ep;冷吸一口气,钱玉恒重新盯着竹雕看,这东西做不得假,是不是真功夫,全在这竹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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