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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程庆之回到了自己十四岁那年。

&ep;&ep;那年春季,父亲带他去了清远寺见好友。他那时候年轻气盛,觉得看俩老头下棋喝茶闲聊太过无聊,便跑了出去打算逛一逛清远寺。

&ep;&ep;不过他运气不够好,那日正巧高官女眷前来礼佛,怕有人冲撞,大半个寺庙被封了起来,清远寺许多出名景致都无缘一见。

&ep;&ep;也还好他并不是多么在乎这个,逛了一会就找了个日光不错的地方闭上眼打算睡一觉。

&ep;&ep;睡了没一会,他被一阵哭声吵醒,他睁眼一看,就见一个粉裙小姑娘躲在角落里哭泣。

&ep;&ep;那小姑娘长得很好看,还有一双清澈懵懂的小鹿眼,穿着一身粉裙就像是一只小粉蝶。

&ep;&ep;一眼,少年人火热的心砰砰跳动着。

&ep;&ep;“你怎么了?为什么躲在这里哭?”程庆之忍不住走到她面前,声音放得又低又轻,生怕吓到了小粉蝶。

&ep;&ep;但这并没有什么用,还是将小粉蝶吓到了,吓得她又掉了一连串泪珠儿。

&ep;&ep;她这个模样,叫程庆之心疼又手足无措,他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只连声说别哭别哭。

&ep;&ep;“你别哭了,你可以先给我说一说发生了什么,你为何独自一人在这里哭泣。”

&ep;&ep;小粉蝶泪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复垂下头,一言不发。

&ep;&ep;程庆之见她实在是不愿意说,便打消了念头,对她道:“你出来这般久了,你的家人怕是要担心了,不若你先回去吧。”

&ep;&ep;小粉蝶闻言一惊,抬腿正要走又停住,怯生生地回眸看他。

&ep;&ep;程庆之心跳得更厉害了,他深深吸口气,问她:“莫不是,你不记得路了?”

&ep;&ep;她轻轻点了点头。

&ep;&ep;程庆之很想说自己送她,但他知道这是不行的,若被人见到了孤男寡女共处,他一个男子倒是无所谓,但这姑娘的名声就坏了,故而只给她大致说了路线。

&ep;&ep;小粉蝶听得认真,然后一抬脚……方向错了。程庆之扶额,将她叫回给她指了正确的方向。

&ep;&ep;怕她走着走着又不知道走到哪里,更怕她遇见危险,程庆之偷偷跟在后面,见她走错方向就扔颗小石子示意她,最开始将她吓得又想哭,但多来几次后她就习惯了,还会主动在岔口等小石子扔过来,一直到她的贴身婢女找到了她。

&ep;&ep;那姑娘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ep;&ep;程庆之看着她离开,年轻火热的心依旧躁动不安,他下了个决心,回去就和自己爹说了这事。

&ep;&ep;“我想娶她。”

&ep;&ep;程父没有答应,先遣人打听了一下,得知是哪家女眷后,他道:“她并不适合你,她家里不让女子多读书。”

&ep;&ep;程家世代认为,财产乃身外之物,唯有记在脑子里的知识才是属于自己的,家里不管男女皆要读书识字。也正是这一点,才叫程家风雨漂泊如此久还能延续下去,维持百年书香世家的名头。

&ep;&ep;可程庆之看上的姑娘家里头情况则与程家完全相反。

&ep;&ep;小粉蝶出自京城林家,这林家不喜欢让女孩子读书,只让她们识点字会看账本即可,更多时候是叫她们学女红管家。而且林家惯常喜欢将家里女孩子高嫁,父辈与家里的男孩看着都没有多大本事,如今得来的官职地位几乎全是靠姻亲得来的。

&ep;&ep;程父看得通透,道:“你一介布衣,纵使有我这个大儒父亲,纵使你声名远扬,人家也瞧你不上。”

&ep;&ep;其实倘若程庆之看中的是林家庶女倒也不是求娶不得,但奈何他看中的是嫡女,又是唯一的嫡女,模样又是家里最出挑的,林家定是想着要将此女嫁的更好,博得更多荣华富贵,自是不可能低嫁于程庆之。

&ep;&ep;程父又道:“纵使事成,待新鲜劲一过,你便知日子的难过了。”

&ep;&ep;一语成谶,程父所说全都应验了。

&ep;&ep;然而这个时候的程庆之哪里听得进父亲的话,他一颗少年心都落在他的小粉蝶身上,不管前路如何不明,他满心满眼地都是想要娶她。

&ep;&ep;程庆之托父亲去提亲,果然被父亲说中,他们回绝了。

&ep;&ep;程庆之不放弃,隔年下场科举,看样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ep;&ep;程父几次劝说无果,只得安慰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撒手不管了。

&ep;&ep;程庆之少年便才名远扬,区区一个科举自是难不倒他,还成了大盛第一个六元状元郎,一时间风头无两。

&ep;&ep;只是这样,林家里还是看不上他,觉得他不过一刚入官场的新人,对家里无甚助力,不愿和他结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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