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鹭宫里的红海已经拆了下去,但六殿下要和薛元淇成亲的消息却愈演愈烈,甚至已经到了能和太傅公主cp相抗衡的地步。
直到听闻早晨薛元淇向父皇提了亲,我才终于坐不住了。
朝露殿里,我和我爹对坐在小榻上,我爹,就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男人,正闭着眼睛沐浴着正午的阳光,等着我正在煮的茶。
将煮好的茶递给父皇,乱七八糟地扯了很多有的没的,然后拉回正题,小心翼翼试探道:「父皇,如今太子也恢复如常了,不知儿臣与薛大人的流言」
是不是可以辟谣了!
流言这种事情,要从源头抓起啊!
父皇你让喜安公公说句话吧!
我爹缓缓抿了口茶,端得是一排威严高贵。他掀开一边眼皮看着我:「你跟薛大人怎么了?朕看元淇挺好啊。」
我:???
「元淇那小子文治武功都算不错,心思单纯,满眼都是你。」我爹放下了杯子,「而且朕听说,你对那小子不也很好?人刚才还心心念念想迎娶你,怎么,你不喜欢?」
我:流言害死人啊。
我赶紧摇了摇头,一脸苦相:「父皇,您不会答应了吧?那都是谣言啊!」
我爹睨了我一眼,正要说话,就听喜安公公进来说:「陛下,迟墨迟太傅来了,正在殿外候着呢。」
我看了我爹一眼,目光闪烁。
我爹满是不屑地瞧了我一眼,随手一指一旁的屏风:「后面待着去,朕没让你出来不准出来,安静点。」
我撅了噘嘴,麻溜儿地滚了。
不过迟墨不会是因为薛元淇求父皇赐婚的事来的吧?那他这消息也太快了吧,我都是薛元淇走了没多久就杀过来了——
躲在屏风后面,眼见着迟墨径直走进来,一撩衣袍便直直地跪了下来,嗓音清冷而低沉:「臣迟墨,参见陛下。」
我爹坐于案前,阳光穿过窗户洒进来,照得他闪闪发光:「太傅起身吧。」
闻言,迟墨却没有动,还是跪在那里,脊背笔直。
皇帝睁开眼斜了他一眼:「太傅有事?」
迟墨行了一礼,望向了皇上:「迟墨不才,想向陛下求娶六公主。」
一句无比简单的话,他说得郑重,说完又磕了个头。
我爹趁着迟墨磕头的间隙瞪了一眼屏风后的我,而我立于屏风后,满头的感叹号。
迟墨,在,求娶我!!!
我爹的压力止住了我想飞奔出去的脚步,不知怎么的,我下意识的将呼吸放得更轻,就好像是害怕迟墨知道我在这里一样。
或者是,关于他想娶我这件事,我还想知道得更多。
而我心里明白,以迟墨的性子,有些话他死都不会在我面前说。
我爹正了脸色,一手撑着桌沿,身子微微朝迟墨倾了倾,天子的威严散了开来:「你想娶蔺梓?依仗什么?」
爹,把你的威压收着点,别吓到我家太傅!
虽然心里这里这么想着,却还是竖起了耳边,一眨不眨地看着迟墨。
迟墨始终看着我爹,眼里一片坦诚:「迟墨自知自己配不上六公主,且碍于曾经的身份,还有违世俗,必惹流言。」
他一字一句,说得认真:「但迟墨心仪六公主多年,情起不知处,一往而深。经年来,长思量,不能忘,想要照顾公主一生,护她一生安稳。」
长思量,不能忘。
我觉得我心里揣着一窝兔子,并且这些兔子已经因为跳得太快而快死了!
我爹看着迟墨,缓缓开了口:「多年?是有多少年?」
闻言,迟墨脸白了白,垂在身侧的指节被捏得发白,他低下头,顿了一下,说道:「七年前,迟墨便发现,心仪六公主。」
我:!!!
殿上的天子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殿内的空气都随着天子的情绪而凝滞起来,我爹开了口,语气有些沉:「七年前,蔺梓才十四岁吧。」
「情起不知处,那你多久对她动的心思?她十三岁?十二岁?还是十岁?还是更小?」
皇帝每说一个字,迟墨的脸就白了一分。
「迟太傅,」皇帝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是盖不住嘲讽,「你可以啊。」
迟墨脸色惨白,他低着头,像是在想说什么,却什么都开不了口。
看着迟墨的脸色,我心里一阵一阵揪着疼。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十四岁之后,他会刻意疏远我;他会变成只剩下了清冷的迟太傅;他会让人将那莲池填了。
他是在躲着我,或者说,他是在躲着他的心,躲着他的动情。按着我那时的年龄,我同他的师生关系,他定是觉得自己不堪,并且现在都这么认为。这成为了他的一块心病,所以才会仅仅只是因为我爹的几句话,就如此。
皇帝像是缓了缓,看着跪在下面的迟墨,声音冷硬:「蔺梓之前的婚事,太傅可有参与?」
「还是说,都是太傅的手笔?」
闻言,迟墨直接弯下了腰:「臣有罪!」
皇帝见状一甩手便将桌上的一叠奏折朝迟墨砸了过去:「你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