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不要钓鱼。
&ep;&ep;高书南的声音骤然在脑海中响起。
&ep;&ep;谢风华下意识摇了摇头,随即起了疑心,问:“爸,你跟书南说过要去钓鱼吗?”
&ep;&ep;“我跟他提这个干嘛,你忘了,以前我带那孩子去钓过一次鱼,好家伙,他全程杵那不开口就跟木头似的,完了还特别正经给我科普,我钓到的鱼什么品种什么纲目,结论就是不好吃,市场上什么鱼买不着,完全不值得为它浪费时间?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天才儿童必有一缺,老天爷造人是公道的。”老谢同志瞥了自己女儿一眼,点头说,“这么看来,我闺女虽然脑瓜不算聪明,但该有的情商也没缺,行吧……”
&ep;&ep;“爸,您可真是我亲爸。”
&ep;&ep;老谢哈哈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回房间歇息去了。
&ep;&ep;第7章
&ep;&ep;那天晚上,谢风华做了一个梦。
&ep;&ep;梦里她气喘吁吁、筋疲力尽,但却在拼了命地用尽全身的力气爬楼梯。
&ep;&ep;那是任何一栋大厦里都会见到的普通楼梯,宽敞,足够四五个人并排走,栏杆漆成血红色,回字形一层一层往上绕,抬头看,仿佛头顶着一个又一个没完没了的血色回字,仿佛能够自我生长和自我复制,哪怕爬断腿,累到呕吐,那个顶楼的门,也永远无法企及。
&ep;&ep;然而她无法停止,因为知道顶楼那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尽快赶到现场,她在梦中无法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事,只知道很焦急,很迫切,甚至很恐惧,仿佛赶不及会有绝对不想发生的事情发生。
&ep;&ep;终于她爬完了所有回字形的血色栏杆,到达顶楼,即将触及紧闭的浅灰色铝合金门,就在手伸出去的瞬间,一种巨大的悲痛突然而来,压得她瞬间弯了腰,几乎无法呼吸,她浑身发抖,难过得泪流满面,却不知为何还是推开了那两扇门。
&ep;&ep;然后,她看见唐贞站在空无一人的天台边缘,完全没有回头看她一眼,脱掉鞋跨过防护栏纵身跃下。
&ep;&ep;“你为什么都不回头看我一眼?”
&ep;&ep;“你不也很久都没看我一眼吗?”
&ep;&ep;脑子里突然有个女人幽幽如是说,谢风华惊坐而起,这才发现自己做了梦。她呆了呆,感受到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过了一会,她掀开被子下床,走进洗漱间打开水龙头,低下头,一连往脸上泼了好几捧冷水,抹了一把脸后抬起头,只见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眶发红,心脏位置感觉空空荡荡,仿佛梦里歇斯底里、碾压肉体的悲恸真的发生过。
&ep;&ep;她甚至记得梦中那个女人说的话,清清楚楚。
&ep;&ep;但那不是唐贞,谢风华冷静地想,贞儿是不会对自己说“你不也很久都没看我一眼吗”这种仿佛包含着怨气与委屈的话。
&ep;&ep;事实上,唐贞并不是喜欢抱怨的人。老谢说得对,在她跳楼之前,有几年她们联系得已经没那么紧密,但即便如此,每次见面依然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彼此之间的情谊没有因为见得少、聊得少而减弱半分。见面的时候,唐贞谈及自己,从来都是一脸元气满满的样子,总是说她丈夫很优秀,事业蒸蒸日上,年纪轻轻已经做到外企中高层,她为此深感骄傲,夫妻间的小摩擦犹如情调,感情上没有任何问题;她说工作上遇到过不合拍的同事、做项目也有不合意的结果,但好在都只是小麻烦,她的能力应付这些绰绰有余;她说公婆当然也有沟通不顺利的时候,可他们都是老大学生,有知识有涵养,比起那些无理取闹耍横撒泼的,无疑已经要好上许多。
&ep;&ep;她说什么,谢风华就信什么,与其说信她说的话,不如说信她这个人,信她哪怕面对一地鸡毛也照样能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就像她从来在谢风华面前展现的那样。
&ep;&ep;就连最后一次见面也完全看不出唐贞有任何异常,她穿着合适的深蓝色无袖裙,外面套着米黄色针织衫,脖子上戴着一串米粒大小的海产珍珠,一如往常打扮得体,一如既往的笑得真诚又温暖。
&ep;&ep;当时李格非已经失踪,谢风华正在经历由失踪事件带来的最为彷徨和无力的阶段,她熬红了眼,神色憔悴,唐贞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她的选择,并且毫不犹豫站在她这边。
&ep;&ep;“继续找吧,找下去,也许有一天你会找到答案,但在那之前,只管按着你心意一直找下去好了,”唐贞握着她的手,“甭管别人说什么,哪怕说他已经死了,说你是傻子在浪费时间,全都与你无关,你才有李格非喜欢的人,你才有权利决定该怎么做。”
&ep;&ep;谢风华带着狠劲说:“反正我不认,这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结论之前,谁说我也不认。”
&ep;&ep;“好,”唐贞点头,哑声说,“那就这样,坚持吧,我懂,我懂的。”
&ep;&ep;谢风华在那一瞬间如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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