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老季沉默了下来。
&ep;&ep;“加上你是三条。”谢风华淡淡地说,“你的枪被抢,他开了杀戒,一不做二不休,很可能还会多连累几个无辜路人。”
&ep;&ep;“我知道错了,对不住对不住。”
&ep;&ep;“跟我道什么歉,我又不能押着你写检查,”谢风华说,“再说了,这事也不能说全是负能量,起码回头给你徒弟上课可以当反面教材嘛。”
&ep;&ep;“谢副队,”老季扑哧一笑,“你安慰人的本事还是这么发人深省一言难尽……”
&ep;&ep;“谁安慰你,”谢风华嫌弃说,“去去,那姑娘既然信任你,你就去安慰她两句。对了,她那个男朋友怎么样了?”
&ep;&ep;“送医院抢救了。”
&ep;&ep;“那正好,把她也送去凑一对。”谢风华懒洋洋说,“我今晚友情客串也客串完毕,就这么着吧,回见。”
&ep;&ep;她说完就想走,老季忙伸手拉住她。
&ep;&ep;谢风华回头,老季四下看看没人注意他们,这才笑眯眯压低声音问:“华啊,这周末给我空出来。”
&ep;&ep;“有事?”
&ep;&ep;“嗐,就你嫂子单位那,最近不是来个工程师吗,小伙子长得高大精神,海归,名牌大学,哎呀那是又正派又体面,年龄嘛跟你也般配,她就琢磨着叫你俩一起吃个饭见见,反正也不说破,你就当多认识个朋友……”
&ep;&ep;谢风华挑眉:“老季,你过了年贵庚啊?”
&ep;&ep;“虚长42。”
&ep;&ep;“你才42就活成我爸那样了,整天咸吃萝卜淡操心的,看不起单身贵族还是怎么着?”
&ep;&ep;“嘿你个……”老季声音拔高,险些就脱口而出骂了自己曾经的小领导,意识到后讪讪地压低嗓门,小声说,“我都是为了谁呀我,不是我说啊,你别整天忙工作不把个人问题当回事,老大不小了还能蹉跎个几年啊?你以为你裹着保鲜膜青春永驻呢?别说我吓唬你,再过两年,你想让人给介绍工程师,那都得是另类的工程师。”
&ep;&ep;“什么意思?”
&ep;&ep;“工程队的师傅!”老季恨铁不成钢,“得,你就说去不去吧。”
&ep;&ep;“不去。”
&ep;&ep;“挺好一小伙我跟你说,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儿……”
&ep;&ep;“老季,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谢风华转头看他。
&ep;&ep;老季一愣,随即想到什么,渐渐收敛了笑容,他抓了抓头发,小心地问:“你还没放弃呢?”
&ep;&ep;“放弃什么?”谢风华反问,“没结论的事,我放弃什么?”
&ep;&ep;老季急了,差点跳起来:“不是,这都多少年了,就算按失踪人口算,也早到该宣布法律死亡的时间……”
&ep;&ep;“是哥们就住嘴吧,”谢风华木着脸说,“你说什么都没用,我不爱听。”
&ep;&ep;“行,你不爱听,我不说,我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行了吧,”老季愤愤地问,“我就请你受累回我一句,你这样耗着自己熬着自己,你觉得值吗?”
&ep;&ep;“值。”谢风华轻声又坚决地回,“说这么多,就是请你和嫂子往后别管我,心意领了,但我应付我爸一个尽够了。”
&ep;&ep;老季正要说什么,忽然瞥见一个同事走过来说:“谢副队,有人找。”
&ep;&ep;谢风华皱了皱眉,老季奇怪问:“怎么有人找谢副队找到这来?人呢,在哪呀?”
&ep;&ep;“那呢。”
&ep;&ep;他们抬头望过去,警戒线外,一个挺拔高瘦的身影站在那,下这么大雨,那人却没穿雨衣也没打伞,身上那件价格不菲的英式风衣早已湿透,黑发水淋淋贴着脸颊,一张原本甚少有表情流露的英俊脸庞气喘吁吁,面露焦灼,直到看见谢风华那一刻,他的表情才彻底放松,像绷紧的弓弦一下松弛。不知哪来的灯光照到他脸上明明灭灭,轮廓都被周围的黑暗弱化,唯有一双眼睛亮到令人心悸,哪怕隔着漫天雨雾,夜色重重也无法忽略。
&ep;&ep;看到谢风华了,他下意识就想冲过来,警戒线边的警察忙拦住,他没再挣扎,只是定定地望着她所在的方向,仿佛历经磨难的人劫后余生骤然相逢,仿佛沙漠中踯躅前行的旅人干渴绝望后得以瞥见绿洲。
&ep;&ep;谢风华打小不爱读书,背古诗词还停留幼儿园水平,但此时此刻她却莫名其妙在脑海中浮现这样两句古诗:
&ep;&ep;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ep;&ep;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ep;&ep;谢风华暗叹,果然文化水平不行,瞧这联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那是两句劫后余生与故友重逢的诗,而她跟这位清俊的男子,分明才见过没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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