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原霁将身后武士手中提着的半石米送到民宅门前,沉默无比。
&ep;&ep;雨水淋漓,噼里啪啦溅在青石砖上。民宅前开门的,是一位年轻妇人。
&ep;&ep;关幼萱撑着伞站在巷口,雨声阻隔她的耳力,她眼睛却看到那妇人突然捂嘴大哭,伸手捶打原霁胸口。
&ep;&ep;关幼萱清楚自己夫君的身体有多硬。
&ep;&ep;可是那妇人不过一个柔弱的女郎,竟然将原霁打地向后跌一步。原霁没有躲,他身后的军人也沉默不语。
&ep;&ep;悲痛诞生的力量,让人心酸。
&ep;&ep;关幼萱撑着伞越走越近,听到风雨中妇人的嚎啕大哭:“七郎,你怎能如此,怎能如此?怎么忍心让他死在战场?
&ep;&ep;“他与我才成亲一个月而已!
&ep;&ep;“你不是凉州的希望么,不是大家都在等着你么?你却不能把他带回来……”
&ep;&ep;妇人哭得发抖:“我早知道,他跟着你会把命卖给你。你是凶手,你害死了人……”
&ep;&ep;战争就会有死亡,每次死亡,就是将一个个小家一遍遍地凌迟。大家是爱,小家亦是爱。
&ep;&ep;关幼萱撑着伞,她的衣袂在雨中轻轻扬起,她的眼睛望着原霁的背影。耳边的指责声让人心那般揪痛不安,原霁是如何忍下来的?
&ep;&ep;是否每个死人的家眷,他都要一一看过?而那些没有家眷的,又怎么办?
&ep;&ep;原霁沉静地立着,任由妇人的宣泄打在身上。他全身僵硬,拳头紧握,可他连发泄的地方都没有。雨水顺着少年的长睫毛向下滴落,这雨好像下得更大了些。
&ep;&ep;身如浮萍,随雨漂泊。
&ep;&ep;忽而,一柄伞,撑在了他头顶,挡住了淅淅沥沥的雨水。
&ep;&ep;原霁吃力地抬头,视线又顺着伞骨一点点视线垂落。他看到关幼萱站在他身边,手臂伸直向上,尽最大力气地为他撑开这把伞。
&ep;&ep;哭泣的妇人哽咽着,抬起濛濛泪眼,看向原霁身边的关幼萱。妇人神志昏昏,她仍想挥拳打原霁,软绵绵的拳头却向关幼萱的方向走。
&ep;&ep;一直不动的原霁这才身子一动,他侧过肩,将关幼萱挡在了自己身后。他一手握住妇人的手腕,低声道节哀。
&ep;&ep;他同时间回头,哑声向身后:“你来干什么?回家去。”
&ep;&ep;关幼萱说:“我陪你一起。”
&ep;&ep;她将伞撑得更高一些,罩在二人头顶。玉白的面孔,在水光下流离无比。关幼萱伸手来握原霁的手,她又对那妇人垂眼:“对不起,我是原少青的夫人。你夫君的死,是我们不好。”
&ep;&ep;妇人啜泣着,看他们这般,她蹲在地上更痛苦地哭起来。
&ep;&ep;原霁和关幼萱立在民宅前,静静地听着那些斥责。
&ep;&ep;—
&ep;&ep;从这家民宅离去,二人换成了原霁撑伞。
&ep;&ep;原霁手搂着她的肩,好不让她被雨淋到。
&ep;&ep;少年自己的肩头却湿了大半,他目光平视前方:“你不该来。我被骂就行了,你被骂两句就掉眼泪,何必找这罪受。”
&ep;&ep;关幼萱道:“我没有找罪受,我已经不掉眼泪了!我心中很敬佩你,你是大元帅的亲弟弟,又没有将军职务,你用一万人对三万人,打了胜仗……可你还一家家来送抚恤。
&ep;&ep;“我远远听到了,我很心疼你。他们心疼自己的家人遇害,我也心疼我的夫君承受这般大的压力。可是你是打仗的那个人,你又必须承担这些。我想,这就是金姨说的,属于你的责任吧?”
&ep;&ep;关幼萱婉婉地,手轻轻扯他的袖子。她仰望他的眼睛乌亮,唇角微微露笑:“但是,我至少现在还是你的妻子啊……如果我陪你一起走这条路的话,你会不会好受一点?这条路,会不会没有那般难走了呢?”
&ep;&ep;原霁低头看着地上水洼。
&ep;&ep;烟雨濛濛,她纯然美好,烟雨不如她美。
&ep;&ep;二人对视,原霁说:“什么叫‘你至少现在还是我的妻子’?你一直会是我的妻子,认清自己的身份吧关幼萱。”
&ep;&ep;关幼萱的一腔善心摇摇欲倒:……他可真会听重点啊。
&ep;&ep;☆、第26章
&ep;&ep;雨水淋漓一宿。
&ep;&ep;原霁夫妻拜访了一些家眷,却还有更多没去看的。大雨淋漓,人面凄惶,如此氛围交织,待回到府邸,夫妻二人都如落汤鸡一般狼狈。
&ep;&ep;并没有太多旖.旎心情,甚至原霁和关幼萱都没有怎么说话。关幼萱洗漱回来的时候,原霁已经睡在了床上,气息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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