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汉嘴唇颤抖。
唐有吉连忙道:“你少说两句!”
包娘子道:“事儿是明摆着的,我不说,外头人能不说?可别糊弄自个儿了!”
唐有吉是个孝顺人,赶紧喝斥她:“闭上嘴!”
他转过头劝他爹:“有福那性子有些娇气,兴许更亲他娘,没多想,就……就这样了。”
范娘子抿了抿唇,来回看着家里人。
她是真不想叫唐有福回来,尤其现在闺女古古怪怪的,家里人越少越好。
而且,她就算不说,将来也埋怨不到她身上。
但看着唐明麒和唐明麓俩儿子都在旁边,她还是压了压私心,就道:“先别吵吵,我觉着这事儿不对劲啊。那人是个开饭铺子的,肯定有俩钱儿,要不史家人也不能这么上赶着……既然有俩钱儿,这年景,说句不好听的,买十个黄花大闺女也花不了几个钱,他为啥要娶个老太婆,还要养个拖油瓶?这咋想咋不对啊!”
她这么一说,院子里头就是一静,大家都在寻思。
包娘子仍旧第一个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怎么觉么着,那人就是图唐有福才娶的老太婆呢?”
唐有吉道:“兴许是年纪大了,生不出来了,所以想要个儿子养老送终。”
唐有祥也不由得点头:“差不多。”
范娘子想了想,也没再多说。
毕竟这么说也有道理,她就是觉着有点古怪,图养老送终,买个孩子当儿子不更好?
包娘子一寻思,顿时就羡慕嫉妒恨了:“这老太婆,虽然人品稀烂,运气倒真不差,还真又叫她碰上个冤大头!”
只有唐老汉老泪纵横:“可有福,是我儿子啊!”
唐有吉很实诚的劝:“爹,有福这么大人了,他想过好日子,咱也不能捆着他!要是那家人图他养老送终,那肯定会好生待他的。”
唐有祥也道:“爹,这种事儿,懂事的不用拉,不懂事的拉不住,他就是觉着享受比亲爹亲,你说说咋办?也不能把他关起来,能关一时,还能关一辈子?”
唐老汉含着眼泪,没再说话。
一家子人也没再说,继续干活儿,不大会儿,又有人过来叫了:“有吉哥,有祥哥,族长叫你们过去一趟。”
估计族长也是不想让来让去,索性不叫唐老汉了,两兄弟就过去了。
那边猪已经杀完了,也分完了,天都黑了,一伙人还都聚在一起,见他们过去,就商量了一下。
市面上,普通猪肉一斤是二分银子,但野猪肉费火又味大,不咋好吃,所以酒楼是按一分半银子一斤收的。
如今人都快要活不下去了,野猪还长的挺大,三头野猪加起来足足七百多斤,着实不少。
再用这些银子采买米粮,一石米六钱,一石麦子是四钱,差不多都是这个价儿,所以一伙人商量着,家里有很小的孩子的,就要了几斤精细米面,其它的要粗粮,正经能吃一阵子了。
族长问他:“你们家打算咋整?”
唐有吉就看了看他弟弟,唐有祥直接道:“我们米宝儿还小,得吃的精细点儿,家里也还有一点子粮食,就不跟大家伙儿一块采买了,那头猪直接按二百斤给我们银子,我们回头自己买去。”
族长点了点头,就直接叫人给了他们三两碎银子,道:“又占你们便宜了。”
唐有祥摆了摆手,笑道:“自家人不说这个。”
旁边又有人道:“史家的事你们打算怎么办?”
唐有祥一顿,又有人道:“有事说一声!大家伙都能帮忙!有福咋说也是老唐家的种,咋能叫别人爹?”
唐有祥连声答应着,就跟他哥一起回来了。
一家子一直到天黑透了才算忙完,唐有祥一头一身的汁,绷带都湿透了,自己扯了下来。
其实前天他就感觉着不大疼了,但范娘子压着他不叫他拆,这才又硬挨了两天。
结果这会儿一扯下来,范娘子赶紧过来看了看,就见背上一道粉红色的痕迹,只中间微微的一点细血缝,这才几天,居然真的快好了。
范娘子当时就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唐有祥自己没见过伤口啥样,倒是没觉得怎么着,回手摸了摸:“是不是好了?我早说不疼了。”
范娘子打开他手:“差不多快好了,你赶紧打点水洗洗,可别搓这儿,再搓破了。”
唐有祥应了一声,一边又自言自语:“昨天小满还说他的伤不咋疼了,我还教训了他两句,没叫他拆。”
范娘子连忙道:“先别叫拆,拆了没药上了。你这个就拆早了,还没完好呢!”
唐有祥随口应着,就端着盆去后头洗了个澡。
乡下人家,干起活儿来,吃饭没个准时候,他洗完,唐有吉也洗了两把,一家子这才坐下吃饭。
孩子们也都饿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桌上满满的一大盆猪肉炖白菜,一家人吃的头也不抬。
二哥哥睡了一觉也觉着缓过来了,起来跟大家一起吃饭,只有米宝儿一直没醒。
范娘子还给她留了饭,一晚上看了好几遍,结果到了早上还是没醒。
范娘子心里急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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