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救我。”她惊惶伸手。
&ep;&ep;四周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声音。
&ep;&ep;沙粒汹涌着淹过头顶,窒息之感无以复加。
&ep;&ep;无边的绝望之中,有人突然托起了她的后颈。
&ep;&ep;……
&ep;&ep;朝阳霍然睁眼。
&ep;&ep;阴森的黑暗褪去,变成了泛黄的屋角,月色从简陋的窗户透进来,照在矮桌斑驳的桐漆上。
&ep;&ep;她惊骇,脑袋一转,猝不及防地就蹭上了什么。
&ep;&ep;江亦川正扶起她准备喂药,突然脸侧就是一软。
&ep;&ep;脂粉香气磨散,滑嫩如绸,他低头,就见她的唇瓣与自己的近在咫尺。
&ep;&ep;瞳孔微缩,他抽手回来反将人按住:“你做什么?”
&ep;&ep;枕头上的人苍白又茫然,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认出他是谁:“这是你家?”
&ep;&ep;江亦川点头。
&ep;&ep;神情放松些许,她伸手揉了揉自己发闷的额角。
&ep;&ep;压根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ep;&ep;江亦川抹了脸侧,没好气地将碗放在矮凳上:“起来喝药。”
&ep;&ep;宁朝阳看向那黑漆漆的药汤,眼神微微一滞,接着就佯装痛苦地转过背去。
&ep;&ep;江亦川觉得离谱。
&ep;&ep;这人身上还穿着官服,繁复的花纹威风地绕在衣襟上,她却跟个小孩儿似的耍起浑来,霜白的手腕一缩,整个人就躲进了被子里。
&ep;&ep;他道:“不喝就让车夫送你回府。”
&ep;&ep;被子的形状一僵,接着就拉下去些,露出一双无辜的桃花眼。
&ep;&ep;“我睡一觉就好了。”
&ep;&ep;江亦川冷笑:“病要是睡一觉就能好,要大夫来做什么。”
&ep;&ep;“……”
&ep;&ep;硬着头皮撑起身子,她伸出手去拿药匙,一勺药舀起来手指就开始抖啊抖,半口药眨眼就抖得没了影子。
&ep;&ep;就这样,她还企图把勺子往嘴里放。
&ep;&ep;他气乐了,挥手抢过药匙搁去一旁,端起碗就送到她唇边:“喝快点。”
&ep;&ep;宁朝阳咳嗽两声,叹息:“从前见你,你不这么凶的,是不是也看我生病的时候好欺负?”
&ep;&ep;他不由地皱眉:“还有谁觉得你生病的时候好欺负?”
&ep;&ep;她没吭声,只盯着那黑乎乎的汤药出神,想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什么可气之事,腮帮子一咬便凑上来将药饮尽。
&ep;&ep;他险些没拿住药碗。
&ep;&ep;抠着沿将碗拿下来,江亦川有些好笑。
&ep;&ep;旁人生病,大多会虚弱少言,偏这人,竟比往常还活泼些,被药苦得眉毛眼睛皱成一团,连连嘟囔:“难喝死了。”
&ep;&ep;“良药苦口。”
&ep;&ep;“这话是你们这些大夫编来诓小孩儿的。”她一本正经地道,“活命是人的本能,所以饭是香的水是甜的,怎么偏药就一定是苦的呢。”
&ep;&ep;乍一听还挺有道理。
&ep;&ep;江亦川忍不住低头想,或许这世上真有香甜的药,只是还没被找到?
&ep;&ep;“有饴糖吗?”她问。
&ep;&ep;他摇头:“糖败药性。”
&ep;&ep;“那茶水呢,我漱漱口。”
&ep;&ep;“茶也解药性。”
&ep;&ep;宁朝阳恼了:“这药苦就算了还小气,再也不喝了!”
&ep;&ep;江亦川垂眼:“我熬了一个多时辰。”
&ep;&ep;“……”居然要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