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高考当天,各所高中的校门口前拉了警戒线,一条街被堵死。都是来送考的家长。交警的喊声淹没在人声下。
&ep;&ep;刘珂也不知道叶沉在哪所学校考,她被派去另一所重高监考。
&ep;&ep;可也许是上天捉弄,也许是上天给她的一次lucky&ep;chance,她所监考的考场里,竟然有叶沉。
&ep;&ep;考场不能带金属物件进去,叶沉将拐杖放在外面,扫描过后,由另一位监考老师扶着找到座位坐下。
&ep;&ep;经过刘珂时,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他似乎用余光瞥了她一眼。
&ep;&ep;轻飘飘的一下,像风扫过。
&ep;&ep;打铃后,刘珂在监控下拆开密封袋,依次发下答题卡和试卷。
&ep;&ep;周遭顿时安静下来。明明有风扇转动的声响,却有着死一般的寂静。沉默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考生的背上。
&ep;&ep;吊扇呼呼地转,窗外也飘来微风。
&ep;&ep;她发现叶沉状态很稳。
&ep;&ep;收卷时,刘珂特地扫了眼他的卷面。没有漏题,卷面工整。说起来,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见叶沉的试卷。他字很秀气,不像大部分理科男生的字,像鬼画符,或者狗爬出来的。
&ep;&ep;六月八号的下午五点,高中三年正式结束。
&ep;&ep;最后一分钟,考生都放下了笔,等待着解放。一秒,两秒,三秒……秒针转到“12”。铃响了。这三年的寒窗苦读,这三年的酸甜苦辣,都结束了。这些或刚成年,或即将成年的少年少女,他们还料不到成绩、录取通知,但这一刻的解放,于他们而言,就是最大的胜利——终于熬到头了。
&ep;&ep;刘珂微笑着,鼓掌道:“恭喜你们。”
&ep;&ep;考生开始起身。叶沉暂时没动。他仰头,看着她。
&ep;&ep;穿越过许多人的间隙,两人视线相对。
&ep;&ep;刘珂慢慢收起笑,嘴巴幅度极小地动了动,对他说了句什么。叶沉愣着,没看明白。
&ep;&ep;叶沉回到家,洗去一身汗,没吃饭,一觉睡到了晚上九点。
&ep;&ep;高考完了,母亲替他开心,可也担心,她在厨房忙活好一顿,端着热好的饭,敲他的房门:“小沉,晚饭没吃,饿不饿?”
&ep;&ep;叶沉拿过床边的拐杖,走过去,开门:“妈。”
&ep;&ep;他眼睛里布满红丝,眼眶都红了。
&ep;&ep;母亲吓了跳:“你眼睛怎么了?”
&ep;&ep;叶沉轻描淡写地说:“没事,刚刚揉了下。”
&ep;&ep;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一起来,眼泪立马就掉下来了。也许是因为刚才的梦。
&ep;&ep;讲台上的刘珂表情冷漠,收卷铃已经响了,其他考生一涌而出考室,他没有拐杖凭借,怎么站也站不起来,求助的目光投向刘珂,看她一动不动,用一潭死水般的眼睛看着他。他急得满头大汗。
&ep;&ep;刘珂的嘴唇一张一合,说着:你再不走,试卷就别交了,做零分处理。
&ep;&ep;太多细节不合理了。明明天气没有那么热,他却仿佛身处炼狱;另一位监考老师也不见踪影;他也听不见外面他们对答案的声音。他撑着桌面,使了很大的力,笔、身份证、试卷都因他的动作而掉落在地,可凳面上仿佛沾了强力胶。
&ep;&ep;后来,就惊醒了。
&ep;&ep;想起了。刘珂对他做的口型,说的是什么。
&ep;&ep;叶沉。再见。
&ep;&ep;*
&ep;&ep;长达两个月的假,人一下子无事可做。
&ep;&ep;许多同学找了暑假工,叶沉也想去找,可一来,父母不放心;二来,也不会有老板愿意收他。
&ep;&ep;人就在家闲着。
&ep;&ep;只有许心婕问他,出不出去玩。
&ep;&ep;叶沉回:好。
&ep;&ep;那天,太阳亮得刺眼。水泥地的灰色,被照得偏白。到十二点,太阳最盛时,几乎呈白色。
&ep;&ep;叶沉走到两人约好的地方。
&ep;&ep;他看了眼时间,来早了,许心婕还没来。他在长椅上坐下。
&ep;&ep;到了上班高峰期,车很多,堵在斑马线前,一条长龙,断断续续。喇叭声此起彼伏。
&ep;&ep;后面是一个公园。有老人抽陀螺、舞剑,陀螺都是小陀螺,大陀螺噪音太大,被禁止了,然而,鞭子一挥,仍是噼啪作响。也有很小的孩子,被大人牵着,跌跌撞撞地学走路。这些情景,让叶沉想起《我与地坛》。
&ep;&ep;史铁生是孤独的,他也是。
&ep;&ep;许心婕气喘吁吁地跑来:“不好意思,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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