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十三/
&ep;&ep;他们的开始便轻率得如同浮云。所以结束,便也同路过的风一般毫无痕迹可循。
&ep;&ep;五年前,慕烟就这样没有预兆地消失在他生命里。
&ep;&ep;一时间,他好像失却航向的船,只剩漫无目的的漂流。
&ep;&ep;还是她住过的房间,弯月形的落地灯是他们一起挑的,淡紫色的碎花床单上似乎还有她的味道,带着白茶的气息,浅浅的,那是她最喜欢的沐浴露味道。
&ep;&ep;他们曾在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欢爱,有时候是夜晚,有时候是白天,月光和日色都曾见证过他们的炽烈。
&ep;&ep;精液的麝香味夹杂着他们的喘息与汗水,像淋了一场大雨,浑身酣畅淋漓。最后,在白茶的香气里相拥入睡。
&ep;&ep;她总说,他们之间,只是性爱关系。一遍又一遍,在告诫他,也像在提醒自己。
&ep;&ep;一开始,他并没有多在意她,觉得单纯的肉体吸引罢了。后来,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她占据。她的笑,她的泪,她的欢欣与失意,她在床上每每失神的模样,都让他心神摇晃。
&ep;&ep;他想要的越来越多,而她太漂亮太与众不同。所过之处,总引来一堆男人别有用心的目光。
&ep;&ep;他厌恶极了他们,更对自己身体里膨胀的烦躁感到无措。
&ep;&ep;从爱丁堡到南加州,从身体到心里。前者,不过一辆交通工具的距离,而后者,如同柏林围墙一般,难以跨越。她总是那样地冷静,显得他的占有欲显得格外幼稚。
&ep;&ep;可是,柏林围墙总会倒的。
&ep;&ep;他一点点地侵占她的时间,试图用自己的皮囊勾引她,将她拉入自己的牢笼。
&ep;&ep;可他忘记了,黎家。
&ep;&ep;一场突如其来的联姻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家里以继承权相要挟。可他天生不喜欢被安排,继承权他要,自己的女人,他也要自己选。
&ep;&ep;人人都觉得天才画家黎湛是个性子温和的人,可没人了解他温和笔触下的锋芒与锐利,如同他的画一般。
&ep;&ep;他去找了钟雨浓,黎家的联姻对象。
&ep;&ep;整个爱丁堡,黎家是财富的象征,而钟家是权力的巅峰。
&ep;&ep;政商联姻,资本与官僚本就密不可分。
&ep;&ep;意外之喜的是,他查到钟雨浓有一个在中国的男朋友,她比自己更不想完成这桩荒唐的婚姻。
&ep;&ep;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ep;&ep;钟雨浓帮黎湛拿到了继承权,黎湛把她国内的男朋友接到爱丁堡。
&ep;&ep;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除了慕烟。
&ep;&ep;当他看着新娘牵着别人的手逃离婚礼现场的时候,他也只是淡淡一笑,然后怀着满心的喜悦飞到南加州。
&ep;&ep;里面却早已人去楼空。
&ep;&ep;他怔在原地很久,无法回神。
&ep;&ep;是他忘了,慕烟本就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她总是这样,一旦发现事情的苗头不对,便总选择逃避。
&ep;&ep;为什么不相信他?为什么不再等等他?
&ep;&ep;可是凭什么,他们从未对彼此说过一句我爱你。
&ep;&ep;这段关系,本就轻如散沙,是他自己,越陷越深,自信过了头。
&ep;&ep;他翻遍整个南加大,没有她的身影。连她最喜欢去的图书馆,于一众学习的师生里,再也看不见她捧着书本,低眉浅笑的样子。
&ep;&ep;他慌乱地去查她的航班信息,才发现她早已回国。
&ep;&ep;于是一路驱车去机场,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绿灯,却在距离机场一个路口的时候,出了车祸。
&ep;&ep;是个大雨天,乌云沉沉,空气闷热,街上很拥堵,周遭的一切压得他心头窒息,汽鸣和喇叭被他甩在身后,他望着机场大楼,完全没有注意到左边驶来的皮卡。
&ep;&ep;轰的一声——
&ep;&ep;挡风玻璃四分五裂,气囊弹出,几辆车因为一场意外连续追尾。
&ep;&ep;大雨里,一片狼藉。
&ep;&ep;车内,有什么温热潮湿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淌下。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只看得见慕烟的脸。
&ep;&ep;黎湛一躺就是四年。
&ep;&ep;最后一年,他终于醒来,第一时间,他只想回去找慕烟。
&ep;&ep;可是,生在黎家,从小到大,人为的“意外”总是高于真实的意外。车祸的幕后,是黎氏蒂固的烂根,一日不拔除,黎氏这棵大树将摇摇欲坠,而自己,也必定永无宁日。
&ep;&ep;黎家是老来得子,父母早已年过半百,力不从心。他昏迷这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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