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安静的氛围包围着这个原本就静如坟墓的绿植世界。
嵊蓝陡然从打盹儿中醒来,他的眼底还有并排的白色灯光向脚下平行而整齐地飞去的残留图像。他并不知道自己的魂魄有一半刚刚脱离了棍棒的打击,而身体基本上算废了,但却目前处于脑神经活动高峰,所以让自己短暂地被影响了自己的感知……
这是幻觉吗?他耸耸肩。
在操场上疯跑的孩子们已经陆陆续续地在向教室聚集了,原来我迷糊了快一个小时。嵊蓝猜想这个学校大约有十个班级,因为这些孩子分成了十组,踏上了十个不同方向的高高低低的巨大树枝,他们将进入十个不同的鸟巢——奥运鸟巢这个奇怪的词语从他记忆深处冒出来,就像印度洋那深邃湛蓝的海底翻起的泡泡——不知其所以来,未明其深度。
大家脚步轻快地向教室走来,为了避免尴尬社交,嵊蓝抢先一步坐回到自己位子上,假装在书包里东翻西寻。
旁边那张被猴子踩碎的桌子神奇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笨头笨脑、傻大黑粗、结实厚重、纹路清晰、金丝绽放。这桌子并无抽屉,就是三块木板拼成,光滑平整之余毫无美感、未见精致、匠心绝迹、设计缺位。似乎在这里能用上工具制成的东西已经是足够幸运了,别指望更多。那叫奢侈淫逸。
好在书包比较具备美感,就像一只大肚薄皮花瓣状的馄饨用绳收了口,放在这平凡的桌子上是那么和谐互补。这书包质地柔软坚韧,非织非革,系口的绳头也非棉非金,更像是——叶络?
这个漂亮的书包点燃了嵊蓝探索其内部的兴趣:里面有笔墨纸砚,有树叶草稿,有——啥也没了。笔是木管加上叶络纤维,墨是一块膏状物,纸是厚实的黄色帛纸(看天看大地,可能是树皮做的),砚台是木块——很像地板的材质,大概也是木头瘤子。
嵊蓝扔下书包,从座位上安全地抬头,似乎这样就不那么尴尬了。坐在第一排位子上最大的方便就是,可以极肆无忌惮地观察着每个从面前走过的滚烫肉体。嵊蓝注意到这些人的单薄的衣服并无出汗痕迹。所以他们没有汗臭,相反,浑身上下散发着某种浓重的清香味,大概是魔法荷尔蒙?
这些人有的长着大脑袋,有的长着小眼睛,有的很丑,有的很帅,十二三个男生都很正常,完全看不出他们是魔法生物这个事实。他们背后半透明的法相大多缩成一团在背上蠕动。注意到嵊蓝不怎么有礼貌的目光,同学们本人避开了目光接触,但他们背上的一坨一坨却偶尔会睁开眼睛来反盯嵊蓝一眼。把嵊蓝吓得低头了,那些法相目光才会溶解在淡薄的空气之中。运动回归的同学们直接散开,坐到自己位子上,无人交谈,哪怕是女孩子。
整个教室都弥漫着他们的荷尔蒙的味道,嵊蓝还不大习惯这种浓烈,好在教室几乎是四面透风,虽然完全没有风,但是在上课铃响起之时,那种味道便基本上消失了。
这一次站在巨大的黑板前的老师是个中年的帅哥,他踩着沉重的步子进了教室。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扫视着教室里所有人,然后转身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他有着刚硬的面庞,倒三角形的后背肌肉隆起,肩头浑圆,将半透明的衬衫撑满,小腹平坦,顺着束腰的衬衫褶皱或者能向下看得更深——如果你胆敢站起来并且凑上去的话。
显然他也不年轻了,却并没有中年人特有的油腻——那种油亮的皮肤,嬉皮笑脸的表情,一本正经的动作,装模作样的谈吐,爹味说教和时不时地掂量审视……一概没有。嵊蓝感慨,毕竟是老师,为人就是纯粹,毫无杂质,不油腻就是对中年男人最高级别的褒奖。
老师指着他写下的俳句,念道:“长青的生命来之不易,短暂的悲伤薄如粉尘。放下再提起,便是真心。”
啥?大家很少听到如此的语句,高冷范儿扑鼻而来。
老师平和地看了大家一眼,淡淡地道:“大家都知道未来你们将要面对的东西。紧张、忧虑、愤怒、逃避都不能帮助你,只有静下来,稳下来,才有希望。”
空气紧张地要滴水了,老师将粉笔——半截膏块放在桌子上,然后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把笔墨纸砚取出来。
未来要面对什么?你们倒是都知道,但我是新来的,没有进一步解释吗?
没有人听到嵊蓝的心声,他们可能被这个帅哥的气场所震慑,低头耷耳地把脑袋埋到书包里,手忙脚乱。毛笔和白纸、墨块、砚台是需要时间准备的,大家看上去都很忙。
五个女生双手也在忙碌,但极轻微,明显都有些目光迷醉。她们不安分地扭动着小蛮腰,大概在希望引起某人的注意,但这丑陋的桌子非常坚定地阻碍了她们的表达。邻居那个小妹的獠牙又伸了出来,不仅点出两个酒窝,还在皮肤上蹭了蹭,让双颊又粉又嫩。
那位老师乘大家做准备时说,今天书法课内容是抄写世界上最有才华的诗人的名句——他将这些句子串联在一起,陶醉地吟诵着,声音忽高忽低,忽疾忽缓,如同催眠。
学生们听得如醉如痴,手头的动作愈发轻微了,生怕打断了老师美妙的吟哦。
嵊蓝从书包里翻出自己的东西,耳朵里灌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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