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
雪,终于停了。
但天地间的寒气却又重了几分。
抬头仰望苍穹,迎去夺目的烈日。
阳光虽耀眼,却不能带来一丝温热,仿佛这个混乱不堪的世道一般,让人看不到一点希望。
树梢上,白衣青年的鬓角与嘴角随着微风一起缓缓扬起,眺望远方,直至鬼金羊彻底消失了踪迹,白衣青年方才飘落而来,似乎并不想与这位鬼宿堂堂主正面相对。
期间,白衣青年竟没震落一片雪花,丝毫不输翼火蛇那般踏雪无痕的身法,此等轻功怕是那冠绝武林的山西雁门堂“草上飞”也要汗颜几许。
雪后的空气异样清新。
让人的神智都不禁为之一振。
呼吸了一口微冷的空气,白衣青年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仿佛春风吹动的柳枝,温存而飘逸,又仿佛夏日阳光下的湖水,充满了令人愉悦的活力。
如遇这般灵动的目光,怕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反感。
带着三分笑意,白衣青年开始迈步向前。
说来这位白衣青年似是个妙人,全身上下的着装几是白色,即便那鞋面也是白色的,且一尘不染,尤甚这四周的新雪。
缓步于浅雪之上,白衣青年不时环顾四周,沉醉于这明媚的初晨之景中,怡然自得。
接着。
白衣青年游离的目光从四周的景色徒然转移到了脚下,倏尔间,他的脸上浮现出孩童般的好奇,饶有兴致的观察地面,且一边走着,一边开始数起了数字。
当数到“一百一十一”的时候,白衣青年停下了脚步。
“不对,不对......一定少了些什么。”白衣青年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
似是遇到了极难的困惑,白衣青年的脸上由晴转阴,满是难色,他单手托着下巴,食指轻轻敲打着面庞,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经意间,白衣青年的鞋面一斜,踱步二三,竟意外踩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石子的下方恰巧压在一处半块脚印之中。
说来也奇怪。
这半块脚印不偏不倚,恰巧被压在石子之下,如若不细看,还以为是寻常的石头浅坑。
而之所以称之为半块脚印,因为此脚印唯有后脚跟的印记,并未有前脚掌,说明此人仅仅在后脚跟踏上之后便急速抽回脚步,显然是遇到了什么变故。
眼见这半步脚印,白衣青年如梦初醒一般,竟欣喜若狂的大笑了起来。
“原来是一百一十一步半,哈哈,竟然就差这半步!想来鬼金羊机关算尽,却没料到那翼火蛇居然兵行险招,抢先了这半步,他怎么也没想到翼火蛇女儿之身竟也敢孤注一掷,真是始料未及,也是那翼火蛇命不该绝啊,人算不如天算啊,人算不如天算啊……哈哈哈......妙哉,妙哉!”
原来刚刚鬼金羊没有追击翼火蛇,并非顾念同门情义,而是翼火蛇的殊死一搏让鬼金羊始料未及,且鬼使神差的在脚下偶遇绊脚石,鬼金羊这才失去了重要杀机,鬼金羊也知此机一过亦是回天乏术,因此及时收回外放的杀招,以免白费自己的真气。
心中疑惑已解,白衣青年显得格外舒畅,笑语间,白衣青年手中画扇徐徐展开,摇动起来。
画扇正面乃是一张秀丽的山河图,山川远眺,壮丽雄伟;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奇花初胎,矞矞皇皇。画风豪迈、滂沱却又主次相宜,有别于世上盛行的华贵唐风,不拘一格。如此云淡风轻却引人荡气回肠的画作怕是位世外高人所作。
画扇的背面乃是一首李商隐的《锦瑟》。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整首诗乃是用唐人柳公权的柳体书写,娟娟秀字有别于扇面雄壮的山河图,这首诗一看便知定是位纤纤女子所书。
凄婉的诗句与正面壮丽的山河图可谓风马牛不相及,若是在集市,这把画扇怕也是无人问津的劣品,却不想被这位白衣青年如获至宝般相随身旁,看来这位白衣青年也是位品味独特的怪人。
不是怪人,又怎会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扇扇子呢?
不过在一步之后白衣青年便停下了脚步,慢慢的转过身,对着树林的黑暗处,忽然道:“你好”。
过了好久,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回应道:“我不好,很不好。”
冰冷的声音,嘶哑而低沉。
他的人包裹在一层厚厚的黑袍之中,只露出一双冷到骨髓的眼神。
他的步伐很慢,慢到好像厌恶行走。
但他却在两息之间便来到了白衣青年的面前。
“不好?怎么不好?”凝视着面前的“黑影”,白衣青年问道。
“我见到死人就恶心。”“黑影”瞥了眼不远处的三个雪堆,回道。
闻言,白衣青年先是一愣,旋即脸上的笑容更浓了,浓到“黑影”有些不自在,他沉声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是因为,堂堂‘九天’玄武宫危宿堂的堂主竟会怕死人。”白衣青年的笑容又浓了一分,浓了一分讥诮。
“黑影”盯着白衣青年,问道:“你认得我?”
“危宿堂堂主——危月燕,本名燕天夺,乃是百年来江湖上少有的轻功高手,一身“燕归来”独步武林,难逢敌手,不过在十年前突入‘九天’,改名危月燕,至于为何加入又为何成为一堂之主,其中多少隐秘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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