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出去惹事了?”
誉亲王府,宇文媛娇声央了奶娘赵氏做了一碗夜宵来,刚刚伸手接过碗筷,便有一道肃然厉色的声音自门外咋起。
宇文媛拿筷子的手一顿,回头就见父亲摆着一张铁青的脸负手走了进来,他身后随着的自然还是那个惯会装腔作势的女人,以及她和他的一双儿女。
“嘁,还真是形影不离得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要宠妾灭妻似的。”
宇文媛虽搁了筷子恭敬地站起了身,心里却丁点敬重也没有,还默默地为母亲打抱不平的腹诽了一句。
要说母亲也是,明明身为正室王妃,偏偏对这个名头淡薄得不像样子,要不是她那一身生人勿近的脾性,再加上有太后和长公主在背后撑腰,真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狼狈模样。
“王爷您可是又说笑了,姑娘一个十岁的女娃能惹什么事?”
奶娘赵氏自是下意识护着宇文媛的,待注意到宇文枫愈发凌厉的眸子,自知僭越失言的她忙躬了身认罪,可整个人却依旧护在宇文媛身侧未曾避开半分。
宇文枫知她护主心切,倒也没有和她计较,只冷着脸教训起宇文媛来。
“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姑娘家?成日间在外‘小爷’‘老子’的自称,像个什么样子?”
宇文媛并不打算对父亲的指责有什么回应,这些习以为常的事,她似乎早也跟母亲一样不甚在意了。
只不过,偏偏就是有人不相信她们娘儿俩的不在意,上赶着送上门来讨不痛快。
“您就不要责怪姑娘了。”孟夫人给身后的女儿使了个眼色,殷勤地上前替宇文枫按揉鬓角以解他的乏气,十足一副贴心温柔的模样,“长公主家的那位您又不是不晓得,咱们姑娘成日间与其耍在一处,近墨者黑,多少会沾上些她的作派,您呐……”
那句宽慰的话尚未说出口,就听宇文媛冷哼一声,毫不顾忌地指了她的鼻子,眉眼中尽是鄙夷。
“关你什么事?要你多嘴?元姐姐也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能随意编排的?”
“放肆!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宇文枫横眉倒竖,盛怒中向着宇文媛,一掌拍飞了桌上的青瓷碗,可不知怎地,那碗好像中途拐了方向,满满的糯米甜汤堪堪洒了另一边正暗自幸灾乐祸偷笑的宇文娇一身。
她的脸倏忽即便,抬眼错愕地望向宇文枫,眼中的委屈似要喷涌而出。
然而,即便误伤了她,此时的宇文枫却是一分眼神也没给过来。
宇文娇只好在母亲的摇头示意下悄悄咽下了这口气,只希望宇文媛能再莽撞些与父王顶嘴,好得个更令她解气的惩罚。
谁知,宇文枫竟是忽然间撤去了周身大半的怒气,冷笑着坐了回去。嘴上虽仍说着教训的话,语气听起来却少了许多冷漠。
“都怪你母亲平日间疏于管教,放任自流,这才儿生女相,女却胜男态,我誉王府的名声迟早败坏在你姐弟两个人身上1
“哟,扣这么大的帽子给我,我可担待不起1贾雯自外头进来,正眼也不瞧屋内的人,只揽了女儿就要回身离开。
宇文枫眼角一抽,眼中晦意翻涌,右手不自觉收紧。
“站住!本王还在这里,你就如此目中无人?”
贾雯并未回头,嗤笑一声:“有孟夫人在,王爷您脉脉含情,目中无人的又岂会是我?”
“惯会避重就轻1宇文枫摆手停了孟夫人的侍候,双眼紧紧盯着贾雯,不悦至极,“你好歹是誉亲王妃,成日间在外抛头露面也要注意分寸。你瞧瞧这什么时辰了?还知道回来?”
“……”宇文媛狐疑地抬眸望了眼母亲冷毅的下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隐隐从父王的语气中听出了那么一丝丝的酸味来。
贾雯一向我行我素,除了太后,是最不服人管教的,这时候听宇文枫摆出一副说教的架势来,也不跟他客气,拂袖转回身来,向他走近两步,却并不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只睨了眼滚落在他脚边的那个青瓷碗,便将头转向一边,扯了嘴角,道:“若王爷肯给我合离书,我也可以不回来1
“你……”宇文枫气急无语,狠狠一拍桌子,黑着脸站起了身,走过贾雯身边时还愤愤然地撞了她肩头,两个人登时便蹙了眉相互瞪着眼,一瞬,又不约而同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相互理会。
孟夫人见宇文枫袖袍一甩出了大厅,也不多做停留,唤了宇文娇与宇文净,急匆匆追了出去。
“王爷,您消消气,妾身那里备下了您最爱的果糕,咱们一道过去,妾身再给您按跷一番,保准令您筋骨舒畅。”
晚风拂面而过,清凉中已沾染了枯叶的颓丧,宇文枫停了脚步,举目凝望那冷辉下的一树梧桐,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眼眸中隐着流光,声色浅浅无漾。
“不必了,你今日早些歇息,本王尚还有些公务,今夜就宿在书房了。”
说完话,也不及孟夫人回应,他已迈开大步凛然而去。
孟夫人眼神飘忽忽瞧着越来越远的那抹身影,喉间酸涩异常。
她按捺住心中的焦躁,捡小路绕回自己的居所,还没进屋便使人唤来了掌苑嬷嬷,附身与她耳语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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