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夏日炎热。
陇州早已不复从前,只剩一片战后疮痍。
文士同的来信愈发频繁,文殊的内心也愈发焦急。
“可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小桃站在桌案边,替文殊磨墨,见她脸色似有不对,开口问道。
“没有,只是父亲信中提及了我和先生的婚事。”
小桃心下一跳,抬眸看她,见她雪白侧脸在光下,看不真切脸上表情,小心问道:“小姐不愿?”
文殊眸子落在信纸上,轻声笑了一下,眸子有些凄苦:“小桃,一个随时会死的人,嫁给谁不是拖累呢?”
见文殊并非不愿,小桃松了口气,走到这一步,家主也算是求仁得仁,家主要文士同的势,若娶了文小姐,那便更稳固了。
小桃心底也有私心,家主虽然不近女色,但回归日后是要娶妻的吧,娶谁不是娶呢?
这位文小姐,相处了也有些时日,为人和气,若真成了家主夫人,想必也不错。
只是有些话小桃不敢讲,也没地讲,家主看似喜欢文小姐,却没让吴婶停了药,这是不是说明家主并未曾想放过文小姐。
小桃轻声宽慰:“小姐莫要多想,姜先生也说了,近来您的身体好上不少了。”
见她还是愣愣不说话,小桃又说:“姜先生说了,不是什么难症,只要好生养着,定能痊愈的。”
文殊“嗯”了一声,问她“先生呢?”
小桃没听清,一愣:“什么?”
文殊放下手中信纸,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去,看着外头日头问:“先生回来了吗?”
“还未。”小桃摇头。
文殊心下疑惑,转头看向小桃,眼里的探究藏的很深:“先生去与督军府告捷,一日也就够了,都这么多日了,莫非冯家出什么事了?”
陈燃此去并非告捷,而是夺权,但这些事还未到说的时候,小桃笑的一脸平常,扶着她在桌边坐下,道:“没有的事,许是还有什么事与冯督军商量吧。”
文殊没再多问,书中有很多情节她都不记得了,只是觉得这个节点,似乎会出点什么事。
局势瞬息万变。
六月十二,冯督军死于陀州返陇州的路上,被斩断头颅,死相凄惨。
他身边还有几具尸体,是他的一众子女。
三女一男。
只少了二少爷冯子秦。
冯旭也算一方枭雄,昨日冯家还歌舞升平,言笑晏晏,今日便死的死,逃的逃,好不凄惨。
文殊是很多日之后才知这个消息的。
那日陈燃接她去郊外散心,扶着她到车上的时候,旁的人恭敬唤了一声:“陈督军。”
文殊眸子一颤,看向他,他有所察觉的转过头来,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扶她上车,轻声说:“冯家出了变故,冯旭已死,以恐再生变故,我暂代督军一职。”
文殊垂下眉眼,担心的问:“冯督军…那冯家其他人呢?冯清美呢?”
陈燃说:“死了。”
文殊没再说话,只是一路上的兴致都不太高,奄奄的靠在陈燃怀里,昏昏欲睡。
“怎么回事?”
“嗯?”文殊没抬头,懒懒的回了一句。
下巴被人托起,他侧了头,看着她问:“累了?”
文殊不想看他的脸,窝进他怀里躲着,小声道:“有些困。”
她猫儿一般懒倦,他不由得轻笑出声,只是那笑声只冒出了个头,便突兀的停住了。
枪声响起的瞬间,他的唇角有些恶劣的一扯,冷声道:“张景,一个不留。”
说完还抽了一手拍了拍她的背,宽慰道:“睡一觉吧。”
文殊被按在椅座上,颇有些认命的叹了口气,都说熟能生巧,被暗杀几次,如今竟也能白他一眼,嘟囔一句:“吓都吓醒了。”
陈燃眼风淡淡一扫外头,大手落在她的发顶,轻轻的揉了揉。
…
满是血污的房内只剩粗喘声,所有的哀嚎和哭叫都因为被拔了舌头,堵了喉管消失了。
室内都是血腥味,但男人身上有淡淡的烟味,一只乌黑凶狠的大犬伏在他脚边,正在嚼着一块红肉。
男人作弄般踹了一脚,犬牙一松,掉出来半只嚼烂的舌头。
那恶犬又低头去叼。
阴冷的目光慢慢的转到几个血肉模糊的人身上,男人颇有些轻蔑的笑了一声:“真该死。”
张景就站在他身侧,回道:“家主说的是,冯旭已死,这些人还奢望翻盘,不自量力,自然该死。”
谁知陈燃冷笑一声,细长的指尖在大犬的长耳上捏了一下,对着一脸凶恶的猛犬道:“扰了阿殊玩耍的性质,该死,对吧。”
拿猛犬哪知道人在说什么,只张着一口腥牙,状似在附和一般。
陈燃抬脚,又踢了猛犬一下,兴致缺缺的伸了个懒腰,道:“拉下去,喂狗吧。”
此时文殊在房内睡得正熟,丝毫不知府中另一处发生的事。
陇州的腥风血雨,不过几日之际便刮到了瀚京。
文士同近来精神颇好,今日也不知怎么,一向威严的双眸带着喜色,同身边的人说:“原以为是只匹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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