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就算看清了又如何，总不能是那姑娘长得太骇人，把江袖吓哭了吧。

&ep;&ep;云息满心疑惑，又一次扭头询问江袖，想让江袖给个答案，结果江袖被他唤回了神，第一反应不是告诉他原因，而是提起裙子就往对面跑。

&ep;&ep;云息怕江袖出事，赶紧跟上，还在后头喊：“江小袖你慢点！别摔了！”

&ep;&ep;云息的嘴仿佛开过光，话音刚落，江袖就踩到了不知是谁遗落在地上的酒杯，重重地摔了一跤。

&ep;&ep;江袖像是不知道什么叫疼，用手臂撑着地面，正要爬起来，头顶突然传来一道淡淡的女子声音，问她：“你没事吧？”

&ep;&ep;第23章“她不是岑叔。”……

&ep;&ep;——你没事吧？

&ep;&ep;江袖循着声音，愣愣地抬起头，映入她眼帘的，是那张她做梦都忘不了的脸。

&ep;&ep;“岑……”江袖的话语哽在喉间，她对上那张脸所露出的诧异表情，一切都仿佛回到许多年前，那个改变了她命运的夜晚。

&ep;&ep;当时的江袖还只是个出生在烟花之地的野种，她娘是江州柳烟河畔一家青楼里的头牌，因为想给恩客生个儿子脱离苦海而偷偷怀了她。

&ep;&ep;可惜她娘运气不好，非但没能如愿怀上个儿子，还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

&ep;&ep;青楼不是个能养婴孩的地方，青楼的老鸨想把她养大来用，又怕她晚上哭闹扰了客人的兴致，就把她丢给一农户家，每个月给点钱，不养死养残就行。

&ep;&ep;长到六岁的时候，老鸨把她带回青楼，先是让她跟其他仆役一块打杂，后来见她出落得不比她娘差，怕她跟一群小龟孙混一块，会被骗的丢了身子折了价，就让她跟在花魁姑娘身边做丫鬟。

&ep;&ep;那位花魁姑娘来自京城，因为父兄犯事受牵连被抄了家，家中女眷尽数发买。

&ep;&ep;花魁姑娘先是被昔日的竹马买回了府，成了竹马的通房丫鬟，后因竹马娶妻容不下她，又将她卖给了人牙子，最后才辗转来到江州。

&ep;&ep;出身不同寻常的花魁姑娘讨厌她身上沾染的市井习气，硬是逼着她学各种规矩，还教她看书习字，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生生养高了她的心气，让原本可以理所当然接受自己会成为娼妓的她发现，原来自己正身处地狱。

&ep;&ep;江袖十四岁时，老鸨不再让她当谁的丫鬟，而是让她跟着楼里的嬷嬷学习怎么讨好男人，只等着挑个好日子，就把她的初夜给卖了。

&ep;&ep;那时的她虽然想要逃，可因为从小就长在这种地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往哪里逃，一时胆怯，便想着“就这样算了”。

&ep;&ep;反正，不也能过下去吗。

&ep;&ep;结果在老鸨挑定日子那一天，花魁姑娘上吊死了。

&ep;&ep;死前江袖刚把老鸨给她订了日子的事情告诉花魁姑娘，花魁姑娘听后直笑，笑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才说自己有些困，让江袖出去。

&ep;&ep;之后江袖再来找她，就看见她一身洁白素衣，高悬在房梁之上。

&ep;&ep;江袖很早之前就听人说过，花魁姑娘其实已经疯了，只是疯得矜持，旁人看不太出来。

&ep;&ep;后来江袖觉得，自己大概也疯了，不然为什么会划花自己的脸，死都不愿再留下。

&ep;&ep;那晚，她顶着满脸的血往外跑，像极了从无间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头扎进人头攒动的热闹街道，身后是青楼的打手，对她穷追不舍。

&ep;&ep;她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跑，只知道自己不能停，绝不能停下，因为一旦被抓，她的处境会比在地狱还可怕。

&ep;&ep;但街上的人实在太多，她一个没留意，被绊倒在了地上。

&ep;&ep;她拼了命地想要爬起来继续跑，就在这时，一个人走到她面前，弯腰问她——

&ep;&ep;“你没事吧？”

&ep;&ep;江袖抬起头，就见那人脸上映着人世间的灯火，因发现她面容尽毁，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ep;&ep;“岑叔……”

&ep;&ep;江袖一把抓住岑鲸向她伸来的手，整个人还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泣不成声。

&ep;&ep;身后追来的云息看清楚岑鲸的脸，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最后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ep;&ep;岑鲸身后的安馨月以扇掩唇，小小声问乔姑娘：“这是怎么了”

&ep;&ep;乔姑娘同样迷茫地摇了摇头。

&ep;&ep;岑鲸不是没设想过会在玉蝶楼遇见云息或江袖，可她没想过江袖会这么激动。

&ep;&ep;岑鲸忍住了哄江袖别哭的冲动，抬头看向不远处的云息，摆出一副看陌生人的样子，迟疑着，问：“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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