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要去镇上的药铺交制好的药材,便叫上了阿楚一起去散心。药材交接完毕,工钱到手,我赶忙拉着阿楚去买宋家饼铺有名的馅饼,当酥脆的外皮与汁水充盈的馅料慢慢散了满口的香气,昨天“危机临头”的紧张感不知不觉也消散了不少。
我俩就这么边吃边逛,兴致正高,冷不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低着头冲出来,差点与我们撞了个满怀,阿楚反应快,一手拦人一手护我这才避免了“事故”。我又细看了看装扮,却是镇上的妓院——舒五家的小厮。
阿楚被冷不丁一撞,吓了一跳:“冒冒失失做什么?”待看清了来人身份,又道:“妓院不是晚上营业的嘛,这大白天的你是有什么急事?”
小厮大口喘着气,话也说不连贯了:“…呼…我们楼里…秋兰姑娘…不好了…妈妈叫我赶紧请大夫来…”
好容易听懂他在说什么,我赶忙道:“得亏你撞上了我们,我便是懂医的,你赶紧领我去看看!”
小厮上下打量着我们俩,一脸难以置信:“你们…去花楼里?”
这时候还计较这些!我不由气道:“既然病的也是个姑娘,我这女大夫去可总比男大夫方便吧!”
阿楚接口道:“我也同去,多个人手总是好的。”
这小厮见我们如此态度也不多坚持,便自在前面带路,我和阿楚原是第一次去妓院,但对它在哪个方位还是有些印象,紧赶慢赶不多时也就到了。
“妈妈!大夫到了。”小厮一路喊着进了妓院。妓院鸨母舒五娘忙迎上来,看见我和阿楚两个便一愣。
我赶忙举着手上前:“我是大夫,不知病人在哪里?”
舒五娘也来不及想别的了,忙道:“这…好罢,你随我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楼,气势颇为雄壮,到了一装修精致的上房门口,门口的小丫鬟正抽抽搭搭的哭着,几乎要背过气去。
“呜呜呜,救救我们姑娘…呜呜呜”
我推门进去,房间里满是血腥气,榻上躺着个年轻女子,面如金纸,一口气如游丝般几乎要断绝。
我拉过小丫鬟问她:“如此大的血腥气,这姑娘是得了什么病?”
小丫鬟眼眶里包了一包眼泪:“秋兰姑娘不是得病,是…是怀孕了。妓院里养不得孩子,妈妈就劝姑娘把孩子打了,姑娘也是答应的,没想到喝了药就不停的出血,孩子却不见落下来,大家都慌了神,这才赶忙叫人去请大夫……”
我一阵心惊:“去把熬药的药渣取来!”一边为床上的女子施针:“阿楚,烦你跑一趟药铺,拿了我背囊里的册子,翻到第三页,把按着上面的记录把药抓来,快!”
阿楚麻利的翻出册子,快步出门去了。
我为那女子施了针,又叫人拿山参片给她喂进去吊着,眼瞧着女子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知道命应该是保住了,心里那块石头也落了下来。舒五娘忙让丫鬟送水上来给我浣手,又给床上的秋兰清理血污,我便乘机查看起那药的药渣来。
“这药本没什么问题,但里头却加了大份量的赤芍、川穹并几样活血的药物,这也是血行不止的缘故。”我抬头转向舒五娘道:“舒老板,我这次施针好容易保了大人孩子两条性命,这里的规矩我本知道,更不该多管,但这孩子在如此猛药下活下来也是有造化的,加上秋兰姑娘现在的身子不好轻举妄动,所以…还是问问你的意思。”
舒五娘叹气道:“这孩子既然这样命大,若是再要我做主下手,但凡是个人都不忍的。但我们这种身份,孩子就是生下来又有什么好去处呢?”
陈安楚怀揣着一包药匆匆进门,恰巧听见我们的谈话。
“把人救下了?”听到肯定的回答,阿楚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冰然,我药拿回来了,你告诉他们怎么用呗?”说着,她看了看床上的秋兰,又看舒五娘:“老板,我虽然不懂医,但冰然说了有风险,必不是胡乱诓你的。”
舒五娘道:“难为两位姑娘为了我们这的一个妓女如此费心,我听得出你们都是心善之人,眼下既然是两难,还是等秋兰醒了再做打算。”
舒五娘的态度我已明白,便对她道:“那我们听舒老板的,我想着在你们这多留一会,晚些时候看看秋兰的情况,不知会不会误了你们做生意?”
舒五娘并不在意:“让沈姑娘和陈姑娘呆在我们这种地方操劳该是我们的不是才对,生意是不妨的,只是晚上小心别撞上来逛花楼的男人就好。”说着,她转向丫鬟道:“你去让小园收拾一桌好菜送到我屋里,我要招待二位贵客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