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的急，白酒入喉瞬间辣的呛出眼泪，氤氲水汽浮现出当年入学宣誓时候的场景，青葱少年跟少女们握拳读誓言，让人热血沸腾。

&ep;&ep;“当我步入神圣政法学府之时谨庄严宣誓:我自愿献身政法事业热爱祖国，忠于人民严于律己……全面发展挥法律之利剑，持正义之天平除人间之邪恶，守政法之圣洁积人文之底蕴，昌法治之文明为社会主义建设和人类的进步事业奋斗终身!”（下注）

&ep;&ep;她低声念着宣誓，语气哀婉，每一个字都念的用力，每读一个字，都是在同往昔年少挥手作别。

&ep;&ep;吴贤伸手去抢徐扣弦手里的酒，没能抢到，他指骨紧紧的捏着酒瓶，闷声道，“你别喝了，况且，你觉得我脏，那邵恩又能比我干净到哪里去？”

&ep;&ep;到了此刻，还不忘了拖别人下水，共沉沦。

&ep;&ep;眼前渐渐从模糊转向清晰，有水滴扑在手背上，徐扣弦面无血色，抽过包，拿出晚上踌躇很久才下决心买的宪|法，掏出来拍在桌上，冷冷道，“你根本就不配跟我说邵恩，我毕业典礼那天你也来了，你还记得那天的毕业致辞吗？当时很多毕业生都听哭了。”

&ep;&ep;“怕是不记得了吧，那我复述给你听好了。”徐扣弦笑了，嘲讽之情溢于言表，“如果有一天，你无力抵御沉沦，沦为鹰犬，逆行在法治的道路上，母校将会喊你回家——去‘抄宪|法’。”（下注）

&ep;&ep;徐扣弦站起来，刚刚正襟危坐太久，她没站稳，扶着桌子身型有些晃动。接着徐扣弦把那本厚重的《宪|法》拿起来，用力的摔在桌上，声响巨大，邻桌侧目而视，徐扣弦瞪回去，撂下一句狠话，“吴贤，从今往后大路两端，希望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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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徐扣弦不记得她是怎么下的楼梯，当年是真情实感的喜欢过吴贤，后来也是真的不喜欢了。

&ep;&ep;可不喜欢归不喜欢了，在法学这条道路上，吴贤是给过她很多帮助的人，亦师亦友，鼓励着她一路走下来，曾几何时，她对吴贤说过，想成为想师兄一样的法律人。

&ep;&ep;此刻血淋淋的真相摊在面前，任她瞻仰。

&ep;&ep;曾经所相信的一切，都湮灭成粉末。

&ep;&ep;对于普通人来讲，最大的悲剧是什么呢？

&ep;&ep;不是死别，那是自然规律，无可厚非：不是孤立无援，这场人生是自己的，有些路注定只能自己匍匐前进。

&ep;&ep;而是理想在某一瞬间被突然实现或者被全部打破，就如范进中举当日即疯。

&ep;&ep;又如徐扣弦当初那么喜欢，那么信任的吴贤，不过是自私自利罔顾法纪的蝼蚁。

&ep;&ep;徐扣弦此刻正扶着楼梯把手缓慢的下楼，她鞋子跟不算高。若是平日，七厘米的高跟蹬在脚上，也能如履平地。

&ep;&ep;可现下浑身无力，下起楼来都觉困难，徐扣弦索性脱了鞋子拎在手里，光脚往外走。

&ep;&ep;她走的极慢，还在一楼的卫生间抽了纸巾对镜擦脸，顺便利落的给吴贤来了套拉黑删除全家桶。

&ep;&ep;不同于饭店里的大理石板，外面的沥青路面膈脚，徐扣弦丧气的站在原处垂头给邵恩打电话。

&ep;&ep;手机铃声由远及近的响着，先是有熟悉的檀木气息涌进鼻腔，徐扣弦微微抬头，入目是双擦的锃亮的皮鞋，再往上是扣到顶扣到法式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