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更何况，他自己都不明白他马上就要死了。

&ep;&ep;在平宫将要被耗成空壳的时候，直树最后还是决定放过他。

&ep;&ep;他准备了一张卡巴拉公司的录取通知书，他的身体还能让他拖个几年，拿个企业补恤金给家人，并开始物色下一个适合的人选。在暗地行动起来的时候，他听说了平宫落入海中的消息———

&ep;&ep;再一次见面，就是兵刃相见。

&ep;&ep;“你以为，这就是可怜我了吗！”平宫把平常对准敌人的武器对准了他，“太高高在上了，太傲慢了……”

&ep;&ep;即使被打到战衣溃散，打到身体彻底亏空，他还是用那种充满复杂的悲伤表情看着直树。

&ep;&ep;“我们是人类啊———！”

&ep;&ep;因为这样的话从一介ai嘴里说出，即使是直树，一时之间也感觉到了震撼，一时不察被刮到了脸。几乎是脑子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就用最大的输出功率将他推开。

&ep;&ep;平宫就这样掉下了山。

&ep;&ep;———太真实了。

&ep;&ep;刚刚的那一瞬间，他还真的以为自己会被砍中，但实际上他的数据体不是无敌的吗，不知不觉，竟然越来越觉得，这里比外面更加像是真正的世界了。

&ep;&ep;———他没有做错。

&ep;&ep;———这是为了世界的存续，不是个人情感能左右的。

&ep;&ep;———他们不过是虚拟的……ai而已。

&ep;&ep;但直树最后站在葬礼会场外，盯着会场中心的白色花环看了很久，也没有踏进去的勇气。那个会场里长得很像平宫，一言不发的男孩，直树甚至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就这样从门口逃走了。

&ep;&ep;*

&ep;&ep;———只要看不见，只要不去深入了解就好了。

&ep;&ep;就这样，直树从失误里恢复过来，终于把培养瓶里的事项稳定了。只是，他再也没法高高在上地用上帝视角观测了。

&ep;&ep;他用本名重新捏了个身份入学。

&ep;&ep;卡巴拉监测系统告诉他，他的下一届有四个拥有英雄资质的学生。他不想放弃招揽的机会，就这样，以学长的身份做了接触。

&ep;&ep;他们成为了朋友，这份友谊一直持续到高中。朋友们也从未怀疑过成为英雄有什么阴谋，更愿意把后背交给他。

&ep;&ep;………在现实世界里，学习本身都是在培养仓里完成的。在现实世界里，直树根本没有朋友。在现实世界里，人与人之间……是不会有这种紧密的联系和信任的。

&ep;&ep;直树经常劝死宅朋友不要沉迷虚拟游戏，也不知道是说给他，还是说给自己。

&ep;&ep;———最后，他被揭发了。

&ep;&ep;只要关闭培养瓶，这样的过家家游戏就可以结束了。已经够了。

&ep;&ep;这一次，他做的不仅仅是把一个ai推下山崖，而是让城市里的所有ai全部停止活动。

&ep;&ep;只要看不见，只要这么做了，就可以从这种纠结中摆脱了。

&ep;&ep;直树第一次知道，为了扳倒自己，平宫不惜以死为代价，为了能打败观测者，分辨善恶树的首领不惜改变自己的姿态，扭曲成必然会消散的样子。

&ep;&ep;这样的选择，简直就像是他杀了真实的人一样。

&ep;&ep;平宫，还有无数被他消灭的英雄，以及即将被他所停止活动的，这个世界里的所有人。

&ep;&ep;“不是这样的！”

&ep;&ep;就像把他几年来的自欺欺人全都撕碎一样，虽然只是短暂的失神，但激烈的情绪一时不能控制，他做出了最不应该做的选择。

&ep;&ep;———原来如此，从八年前开始，他早就输了。

&ep;&ep;数据体慢慢下沉，直树想要最后再挣扎一番，至少要把这个结果告诉外界，但还是失败了。

&ep;&ep;朋友们按住了他的身体。

&ep;&ep;就像当年的平宫一样，流着眼泪向他道歉。明明他本应该是没有触觉的，却感觉泪水带着烫意落到了他的身上。

&ep;&ep;恍惚间，八年前没能听清的余音此时又回到了他的脑海。

&ep;&ep;“………让这个世界，重新开始吧。”

&ep;&ep;平宫下落的时候，还是这样说。

&ep;&ep;———所以，在朋友们的视线中，直树放弃了挣扎。

&ep;&ep;狭间里有白色的影子抓住了他，接着越来越多，固定双手，绑住双腿，整个白色空间都在下沉。

&ep;&ep;他们是曾经被他害死的英雄们，下落的过程中白色渐渐消退，面目模糊不清的英雄们的身体上出现了噪点，最后在接近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