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辰曦步出捷运站旁的星巴克咖啡店,迈步朝家的方向走去。在这段仅会耗费五分鐘的路程里,一如往常地有好多好多思绪烟火在他脑里绽放:他的工作、他的病人、他的家庭,以及他的爱人。
&ep;&ep;三年前的那场犯案,让他再也无法于曙尹脸上找到诚挚而欣喜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无论他怎么伸手抹去都无法乾涸的泪水。脑部与心灵的重创使得她再也无法提起笔写下任何东西——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阅读她所写的剧本时的那股悸动:感伤与震惊在字里行间交融在一起,一丝若有似无的淡淡遗憾彷若轻菸飘盪在两者间的缠绵里。
&ep;&ep;如今,曙尹不仅停止了手边的创作,也辞去了白天的正职,一整天下来除了做家事之外,她会在网路上张贴辰余辉的失踪消息,或是将它们印成海报到大街上去发。就他所知,没有多少人会对曙尹这样的行为感到轻蔑,但也没有多少人能提供除了安慰外的任何一点帮助。余辉就如人间蒸发般的消失在那几名罪犯的身影下,与警方的搜寻进度一同被埋入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ep;&ep;但这场悲剧并没有让辰曦停止工作;相反的,他以更大的努力去面对医院里的一切事物,不管是手上的病歷表或检验报告,还是站在眼前因自己过度熬夜而显得飘忽的实习医生,辰曦全都拿出比以往还要更加用心的态度去处理,而他的位子也就这么自然地一路往上。最后,直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分似乎发生了些改变,脑神经外科主任这个头衔才正式进入他的脑海。
&ep;&ep;「好厉害!」一到家,迎接他的便是在穹这句话。看来想必曙尹稍早时已经告诉他很多事情了吧,他心想。「做这种能够救人的职业,真是太酷了!」
&ep;&ep;辰曦笑而不语,伸手递给他一杯饮料——少了奶霜的抹茶星冰乐——在穹朝它浅绿的表面吹了几口后才猛然眨了眨眼睛,吸了一口。
&ep;&ep;「前提是要懂得将自己的身体顾好,」曙尹也喝了一口给她的摩卡,咖啡因对她的神经向来都无法造成多大影响,无论她喝的时间有多晚,「发现自己错过用餐时间后也要赶紧找时间吃饭。」
&ep;&ep;「遵命。」辰曦点点头,用手将几丝散在额前的黑发顺到脑后,「我先去洗澡,你们两个慢慢聊。啊,对了,」说着,他转向在穹,「那幅放在餐桌上的画是你的作品,对吧?画得很棒呢。」
&ep;&ep;「喔,谢谢姊夫!」在穹说,欣喜地笑了。
&ep;&ep;看着辰曦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曙尹缓缓开口:「喝完后就赶快去睡吧,明天我带你到街上逛逛,顺便看场电影或参观画展,你觉得怎么样?」
&ep;&ep;「那玩具店?」
&ep;&ep;「当然可以。」她说,闭着眼又喝了一口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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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确认在穹已陷入深层睡眠的曙尹回到卧房,对恰好在那一刻将手里的睡前读物放到床头柜上的辰曦轻笑道:「在穹他啊除了身高以外,几乎跟两年前一模一样,没什么变嘛。」
&ep;&ep;「长高的速度是不是有变快?」
&ep;&ep;「也许他的青春期现在才开始喔。」
&ep;&ep;「肯定是这样。」辰曦缩进被子里,翻了个身,「你累不累?」
&ep;&ep;「再累也没有你累啊,医师。」曙尹在他身边躺下,桥了桥枕头的位置后关掉一旁的桌灯,「晚安。」她低语,趁睡意来袭前逼迫自己忘记昨晚侵入她脑海里的恐怖梦境。
&ep;&ep;即使这三年下来,她每晚都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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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隔天早上,在穹将摆在房间角落的小型书架搬至客厅一隅,又在这空出来的空间中架起一大块白色画布,再于附近墙角处放上几盒作画用的顏料与工具。画布和其他家具之间靠得很近,大概只能让两个人坐在画布前方。画布左侧有个正对着小巷弄的窗户,从早到晚经过的人不多,但光线也不算阴暗,有时还会有几隻黑白交杂的小猫经过,高举着尾巴在巷弄里来回追衝,一点也不怕人。
&ep;&ep;「姊,我们能养其中一隻吗?」站在玄关甫穿好鞋的在穹这么说道,满脸笑容地看着曙尹将包包掛到肩上。
&ep;&ep;「但牠们好像已经有人养了呢,」两人踏出家门,曙尹微仰着头思忖着,「我们有个女邻居叫叶鸣,听说她经常替这些猫张罗食物,就在前不久。姊姊我跟她还挺合得来的,是个很善良的孩子。」
&ep;&ep;「嗄,好吧。」在穹有些垂头丧气地回望巷弄口一眼,「那我找机会去她家串门子好了,顺便偷一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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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将刚买好的书小心翼翼放进后背包里,叶鸣一边戴上耳机听授课录音,一边低垂着头走出书店。教授浑厚低沉的嗓音环绕在她耳际,让她在环顾四周时彷彿还能看见教室的影像飘忽在不远处的某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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