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话说出口很有些亲近的意思。
&ep;&ep;晏七倒并不僭越,仍旧答得规矩,“奴才十二岁便入宫,至今已十一年有余,但此前未能有幸进入栖梧宫中侍奉,故而小姐没有见过奴才。”
&ep;&ep;“十一年!”扶英顿时睁大了眼睛,一张小嘴张成圆圆的形状,“原来你已经进宫这么久了......阿姐常说,进了宫就出不去了,那你岂不是有十一年没有见过家人了?你想他们吗?”
&ep;&ep;小小年纪的她还不明白男孩子进宫意味着什么,她以为就像是国公府里的众多小厮一样,只是一桩差事而已,故而于这桩差事而言,最难熬的怕就是再也不能见到血肉至亲了。
&ep;&ep;晏七握着墨石的手忽地一滞,隔了会儿才故作轻松似得说:“奴才已经不止十一年没有见过家人了,时间隔得太久,如今早已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
&ep;&ep;聪慧如扶英,纵然才八岁,也能听懂别人某些难以启齿地言外之意,这该是进宫前便与家人失散了吧。
&ep;&ep;而如何失散?
&ep;&ep;许是逝世,许是拐卖,无论哪一种都是他人心底的伤疤。
&ep;&ep;扶英生性良善,不欲专门戳人的痛处,悻悻止了这话头,又低着头安静写了会儿字,还是闲不住,抬手拍了拍他手臂,示意他侧身过去看。
&ep;&ep;那纸上不甚用心地写了许多字,多数看起来都是名字,多数人晏七也都不认识,只有极个别几个人他认识,如“姜扶桑”“姜扶英”“姜赫”......也比如“晏戚”。
&ep;&ep;她将纸张递给晏七,笑眯眯大方道:“赏你一张本小姐的墨宝,日后银钱紧缺之时将其卖了,或能解你燃眉之急。”
&ep;&ep;晏七着实被她逗笑了,摇摇头指了指右下角的“晏戚”,“多谢小姐赏赐,但奴才的名字小姐写错了,应该是……七。”
&ep;&ep;他用手指在桌案上比划了下,扶英果然很好奇,“这是你原本的名字吗,可哪有人会用一二三四五六七来起名字啊?”
&ep;&ep;这一问倒把晏七给问住了,他说不出口是因当初爹娘将他卖给人牙子时得了七串铜板,对方一问名字,正巧被不识字的爹娘听见一旁有位大官人姓晏,当下拼凑出了这两个字,在那日之前,他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
&ep;&ep;他这头一时没说出话来,扶英却没看到他眸中稍纵即逝的踌躇,脑中灵光一闪,道:“我猜一定是因为你在家中排行老七,对吧!”
&ep;&ep;晏七随即一笑,顺势点头嗯了声,转过脸来却正碰上皇后沉静的目光混合了天际绚烂地晚霞一同落进他眼中,她在看他,准确地说,是在审视他,眸中带些似是而非的怜悯,教他一时连呼吸都忘了。
&ep;&ep;幸而并没有持续多久,皇后将他片刻地失措尽收眼底,随即大发慈悲一般移开了目光,执笔在画面落款处仔细勾勒起来。
&ep;&ep;他好似瞬间得到了赦免,轻呼出一口气,连忙低下头去,眼神扫过画纸上时却又不禁停留下来。
&ep;&ep;那原本拘谨的山水图中,此时却有一只展翅的雄鹰,是为画面中唯一的活物,运用了与画山水时完全不同的写意笔法,极为豪放洒脱,只是原本应在九天之上的鹰此时却低伏于山川之间,不得自在,无法恣意翱翔。
&ep;&ep;一只被困住的鹰。
&ep;&ep;皇后在落款处写下了极小的两个字,身子微微向后端详片刻,又稍加修改了细微之处这才搁下笔,扶英见状,适时凑过来双手捧脸甜言蜜语说了个不停,皇后伸出一指轻点在她额上,温言笑道:“今日关了你这许久倒是不容易,再这样下去,你怕是要闷出病了,想出去就出去玩会儿......”
&ep;&ep;这厢话都还没说完,扶英忙兴高采烈应了声,立刻作势起身,皇后含笑摇了摇头,瞧着她娇小的背影又郑重嘱咐了句:“但是不可以拿底下人玩“骑马”,记住了吗?”
&ep;&ep;“知道了知道了!多谢阿姐!”扶英连连答应,脚底下跑起来一阵风似得出了画室的门,致使后续的尾音飘进来都略有些含糊,“我找李故带我放风筝去了!”
&ep;&ep;她一走,原就不甚热闹的画室顿时冷淡下来。
&ep;&ep;晏七放下了手中的墨石,静静跪坐在桌案边等候皇后示下,良久却都未曾听见有任何吩咐,只有纸张卷起时轻微的摩擦声伴着了轻微的脚步声响在耳边,他抬起头,便见皇后将方才的画卷随手放入了角落里某一只画筒中。
&ep;&ep;她转过身来立在窗边,随口问他,“损坏的书籍如今誊写得怎么样了?”
&ep;&ep;晏七不好再跪坐着,站起身朝窗边行了几步,恭腰道:“回娘娘的话,少数实在辨认不出的孤本已由李掌事派人送往翰林院修补,除此之外其他书籍已誊写过半了,再有月余便可完工。”
&ep;&ep;皇后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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