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口，尝一点点甜味，便自以为有了依托，有了心所安放之处，以为能籍此渡过眼前茫茫的苦。

&ep;&ep;那些片刻很短，放在回忆里，却很长很长。

&ep;&ep;于公于私，女娲娘娘的为人，都是无可指摘的。每隔十天半月，她都会传授童子们课业，与其他的神仙不同，从不把这些服侍的童子们当做下人看待而妲己，往往也会在一边旁听。

&ep;&ep;那时，午后阳光闲散，女娲端居殿前，众童子列队整齐，正襟危坐，妲己也分到一个蒲团，坐在她最喜欢的角落里。灵禽异兽们循着讲道声而来，青鸾优雅地落到殿外的梧桐树上，白鹤在廊前闲庭信步，弯回脖颈，梳理苍黑色的羽毛。

&ep;&ep;檐角上挂着风铃，摇一摇，发出悠扬清脆的声响。

&ep;&ep;其实认真算起来，总共也没有几次，妲己想。

&ep;&ep;因为她在娲皇宫里住得并不久。

&ep;&ep;这偶尔的听道，妲己却印象深刻。娲皇宫里的童子们，每一个，天赋，资质，悟性，乃至于修为，都远在她之上，因此常常是这少年少女们反过来照顾妲己的进度。

&ep;&ep;有一次，女娲与众童子讲授推算卜问之术。童子们大约都是听懂了的，只有妲己，对着面前的龟甲十分茫然，神思不属，仿佛是在听天书。

&ep;&ep;大约是她这样子被女娲看到了，女娲停下讲道，唤她道：妲己。

&ep;&ep;妲己蹭地一下站起身。

&ep;&ep;众童子都回过头，女娲似乎是对她这诚惶诚恐的反应，也觉得有趣，一笑，道：你且坐好。又慢慢地，把占卜之术重新讲了一遍。

&ep;&ep;那日里，女娲具体讲了什么，妲己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娘娘的声音，清而柔缓，娓娓道来，一字一字地，与大殿里的闲散的阳光落在了一处，那便是世间最美好的事。

&ep;&ep;童子们都安静地听着。

&ep;&ep;傍晚，散了课之后，碧霞彩云等几个童子找到了妲己，围在她身边，极力怂恿她用新学来的东西算上一卦，实践一下娘娘的教诲。

&ep;&ep;碧霞道：娘娘可是给你一个人讲了一下午呢。

&ep;&ep;彩云和他一唱一和，道：为了不辜负娘娘的苦心啊，这次就帮你挑个简单的你借用苏妲己的名分，应当是与冀州有缘，就算一算今晚冀州的天气吧。

&ep;&ep;妲己推拒不得，只好学着样子起了一卦。

&ep;&ep;她看着面前的龟甲，还有燃香落下的灰烬，左看右看，都看不出门道来，龟甲还是龟甲，香灰还是香灰，可见她确实不合适占卜这种事，连女娲娘娘亲授都没有用。

&ep;&ep;然而，碧霞彩云都还在一旁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ep;&ep;妲己只好信口胡诌道：暴雨。

&ep;&ep;当夜，冀州月明星稀。

&ep;&ep;陪她等了一夜的碧霞彩云笑得肚子疼，妲己和他们一起坐在宫殿的飞檐上，看着天边渐渐明朗的晨曦，有还在此刻里，显得格外耀眼的启明星，也笑了出来。

&ep;&ep;从此之后，碧霞对妲己的态度却反而亲善了不少。除了在日常用度上，吩咐其他童子对她多加关照之外，偶尔，他心血来潮，还会亲自指点妲己几句修行上的道理。

&ep;&ep;妲己还为此奇怪了许久。

&ep;&ep;直到彩云听她问起，咯咯笑着，一边绕着自己的红头绳，一边道：碧霞师兄呢，自己也是算不准的，算不准，还偏不信邪，每次算卦算错，都要跑去叨扰娘娘，请教缘由，结果到下一次，还是继续算错，又来向我们诉苦。现在碰到了你，当然同病相怜啦！

&ep;&ep;妲己：

&ep;&ep;也不知道彩云取笑的到底是碧霞，还是她妲己。

&ep;&ep;除此之外，有时，她也会与彩云一同，做些清扫洒洗的事。

&ep;&ep;彩云对娲皇宫一向是很熟悉的，只有一次，她在收拾女娲娘娘用以修行冥想的静室时，妲己也在一旁帮忙，看到沉香木的坐榻边放着一支白玉瓶，盛了半瓶水，养着几条笔直的树枝。

&ep;&ep;那树叶的形状似桑叶又非桑叶，色泽浅淡，却仿佛从里到外都透着阳光。

&ep;&ep;妲己看了又看，只觉得这些树枝清新可爱，却辨认不出是何种木质，于是问彩云道：师姐，你瞧瞧看，这是什么？

&ep;&ep;彩云正在擦拭香炉，闻言，也迟疑了一下，这，我也未曾见过，大约是嗯

&ep;&ep;她抓着头绳，一副苦恼的样子。

&ep;&ep;恰在这时，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是东海的扶桑木。\

&ep;&ep;妲己与彩云忙回过头去，逆着光线，一道身影站在了门口，竟然是女娲娘娘亲至。

&ep;&ep;晨曦透过回廊照落到地板上，她的面容笼在淡淡的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