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栋午后方归,捧起茶壶痛饮解渴,而后用袖子抹了抹嘴道:“魔女简直是个宝藏,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郡王绝对猜不到她与六扇门的关系…”
杜衡淡淡道:“她是六扇门暗探。”
梁栋一时微窘:“郡王果然料事如神,她既是探子又是赏金猎人,昨夜的行动共逮捕被悬赏通缉的重罪九人,另有同福居销赃同伙四人,她从中赚了三千六百两赏金与一千两线人费,从未见过这样放荡且贪财的女人!”,被调戏的一幕再次浮现脑海,满心愤恨。
“你见识过的女人屈指可数,开开眼界也是好的,她的背景查得如何?”,杜衡深思熟虑时习惯施然点茶,击拂既力、珠玑磊落,稍宽勿速,茶道与谋略异曲同工,戒急戒燥,方可茶尽其香,需心需计,方能人尽其用。
暗影卫机要库中存有朝堂与江湖大小人物的数万份资料,梁栋呈上相关案卷:“桃夭出身于臭名昭著的恶人谷,还在黑市楚公子身边做过三年侍婢,而后独自闯荡江湖,近年来参与过多起桩大案,必然罪大恶极,不如抓回来严加审问,就算她为六扇门办过事,也难以抵消所有罪孽!”
“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魔女,关于大牢着实可惜,若是能够确定她与前朝余孽无关,不失为一颗难得的好棋子”,杜衡一目十行阅览案档,对于桃夭的本事愈发欣赏,小小年纪且无甚背景的姑娘,在黑白正邪之间游刃有余,据目前线索推断,她甚至有可能是极乐楼的杀手与禁物掮客。
“郡王如果准许魔女加入暗影卫,我就…就…”,梁栋尚未满十六岁,心性不稳易冲动,如孩子般赌气,却不知该如何表达,一时语塞。
“想明白信号弹筒是如何丢失的吗?”,杜衡手轻筅重,指绕腕旋,轻云渐生,雪沫汹涌,溢盏而起。
梁栋惭愧道:“应是被魔女所盗,我与她不共戴天!”
非常之事用非常之法,杜衡不拘一格降人才:“能将下九流招式耍的天花乱坠,是魔女独一无二的本领,我正欲寻找江湖黑道相家,她偏巧便送上了门,虽不配加入暗影卫,却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梁栋固执道:“魔女狡诈多端、寡廉鲜耻,不可信更不可用!”
杜衡拍拍他的肩,神情语气如父如兄:“加入暗影卫,行走混沌尘世,须放下刻板执念,和光同尘,周旋三教九流,你或许不齿魔女的行径,可是不得不承认,同福居那场较量,她胜你一筹。”
“我…我是没有提防…”,梁栋其实也心虚,清楚自己江湖阅历确实浅薄。
杜衡将茶碗递给他:“你性情忠纯耿直,不屑于使用下三滥的招数,但必须要知如何见招拆招,江湖与庙堂是两个完不同的世界,魔女便是你历练的好机会。”
梁栋不甚有信心:“我可能这辈子都学不会逢场作戏。”
杜衡道:“不会作戏,就会被别人戏弄,也不必太灰心,魔女手段了得,昔日在极乐楼连我都曾被她蒙蔽。”
梁栋愣了一愣,恍然大悟:“难怪我看她眼熟,竟是极乐楼里那个可怜兮兮的姑娘,气质与神态完不同,堪比易容术!”
教训刻骨铭心,杜衡道:“人皆有千般嘴脸、万般假面,容不得片刻掉以轻心。”
梁栋由衷道:“恕我直言,魔女的阴招防不胜防,隐患极大。”
杜衡意已决,魔女成功地勾起了他的胜负欲,鹰眸眼波凛冽:“我输她一次,必要赢回一局,若是不能将那丫头收拾的服服帖帖,还有何颜面统领暗影卫,传话下去,继续深查魔女,与她有关的所有事一分一毫都必须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