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自从谢西辰死后,已经很久没有人敢继续叫他二少爷了。义子冷哼一声,视线瞟过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陆折情,漫不经心道:“是么?可我这心里总归不痛快。你们去把这胆大包天的刺客头斩下来,送给父亲大人看看。就说谋逆之人已除,请他放心。听闻这刺客刀下亡魂无数,实乃大奸大恶之人,便将这身子喂了野狗吧,也算功德一件。”
&ep;&ep;“做得干净点,别让我看见。”他拖长了声音说,马车轿帘一放,马蹄声与车轮的辘轳声复又响起,将他的尾音颠簸得悠长不绝。
&ep;&ep;“我这么做也是替天行道,天可怜见,我这双手可干净着,从不曾沾过血呢。”
&ep;&ep;谁是善?谁是恶?谁用刀埋葬昔日之约,谁的命祭奠正邪是非?杀了一辈子人的陆折情,最终也被人以同样的手法以命偿命。而真正一念掌握他人生死的人,又有谁能将其拖入因果轮回?
&ep;&ep;官道上漫天的黄沙被风卷起,血迹很快被风沙掩去。镜头渐渐拉远,几只嘴上带血的野狗瘦骨嶙峋地跑过来,其中一只嘴里要着一柄刀,刀上折情二字被主人的颈上血浸透,勾勒出触目惊心的暗红。刀身颇长,野狗似是叼得累了,嘴上一松,将刀扔在地上,和几只同伴一起,蹒跚地走远了。
&ep;&ep;“你怎么又在电影里死了一次?”苏凭低低一叹,“聂远平的胆子太大了,敢把这部电影这么拍。最后取陆折情性命的,就是当初和你并肩作战的同伴。杀手死了很多,但似乎每一个都是罪有应得。没有同情心,没有是非观,不懂善恶,狠厉无情,死不足惜,完全可以说一句报应。但是最应该遭报应的那些人,却又活得比谁都好。很现实,也很压抑。”
&ep;&ep;“谢西辰对陆折情的感情我看到了,但是陆折情对谢西辰呢?最后陆三为了帮他报一个不可能实现的仇,将自己也赔了进去,是在为他殉情吗?这是陆三的爱吗?”
&ep;&ep;“我觉得不是。”楚冰摇了摇头,看着电影画面里最后的一点剧情,眉眼间一片沉静。
&ep;&ep;“不能用爱来定义她的行为。陆折情只会杀人,她给谢西辰报仇是为了报恩,为了执行谢凛的那一句「若是为了西辰,你谁都可以杀得」。这中间到底有没有一丁点是出于对谢西辰的爱……”
&ep;&ep;“她到死都没有想过。一直以来所被赋予的身份与命运,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了。”
&ep;&ep;“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谁都一样。”
&ep;&ep;苏凭默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拉低帽檐向外走。楚冰送他到试映厅门口,拉开门之前,苏凭忽而回身站住。楚冰微微一怔,跟着停下脚步,就听苏凭对她礼貌地说:“冒昧失礼一下。”
&ep;&ep;“什么?”楚冰蹙眉,还没来得及思索他是什么意思,就见苏凭把手伸过来,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拂过,退后一步,唇角微扬:“好像和你的衣服不是很衬,取下来吧。”
&ep;&ep;本来就要取下来,谁知道你弄了个什么东西上去。楚冰皱着眉,抬手摸了一下发间,取下个蓝色的小发夹。发夹不大,上面镂刻着几朵蓝色的五瓣花,式样简单,但颇有设计感。楚冰将发夹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疑惑地看他一眼。
&ep;&ep;“这是什么?”
&ep;&ep;“蓝雪花,花语是孤独冷漠,感觉很适合你。”苏凭从善如流地回答,仿佛根本没懂楚冰是在问她为什么送这个一般,轻轻松松地将这个问题直接绕过,“设计师是vins,前些日子联系我,想让我戴一下给产品做宣传,我看了下他的风格,断然拒绝了他。”
&ep;&ep;……这种用花做装饰的温柔可人款,苏凭风格要是答应下来,那就真的是个变态了。楚冰捏着发夹,无言地看他一眼:“所以?你推给我了?我也很不适合。”
&ep;&ep;“也没有,你可以自己感受一下,觉得行的话找我要联系方式。”苏凭云淡风轻地耸耸肩,瞥见电影真的快要放映完之后赶紧朝她挥了挥手:“走了走了,再不走就要留在这里了……回见,事先跟你打个预防针,《夜行》立意虽然好,不过中间还是有那么一点平淡,节奏感不是特别好,可能会叫好不叫座,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可别哭哭啼啼地来找我。”
&ep;&ep;“找你干什么,借你的眼泪急用一下?”楚冰冷冷地问,满脸好姑娘有泪不轻弹,你哭瞎我都无动于衷的表情,感觉苏凭再多调侃一句她就要打人了。苏凭对于节奏把握得非常精准,见好就收,笑了两声后利落地抽身走人,挥一挥衣袖,云彩都不带走一片,从一直等在外面的助理手里接了一件酒店适应生工作服,随手抱起一个花瓶,气定神闲地走了。
&ep;&ep;一看就知道是乔装跑路躲记者的经验十分丰富,外套一穿存在感瞬间就低了下来,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还有闲心运用演技,真是恶趣味且任性。楚冰眼带嫌弃地目送他走入一个拐角,身影看不见了,这才关上门回身,看了看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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