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的叶片，瞳仁里完整映出某个身影时，给人种惊心动魄的冲撞感。/p

她缩着指尖，抽回了手。/p

楚滕荣眼皮剧烈一跳。/p

“醒了。”江承函视线在自己空了的手指上停了停，声线依旧清润：“还难受吗？”/p

楚明姣拥被半坐起来，她瞳仁很圆，定定盯着江承函了会，唇角微动：“不了。”/p

和她一起长大的那圈人全是家门显赫之辈，但要问其中谁的命最好，楚明姣当仁不让排在首位。/p

她出身高，天赋好，自身实力强大，眼光还高，一挑就挑了个三界最尊贵的当道侣。/p

如果说是强强联姻，凑合着过也就算了，毕竟谁都明白，和江承函这样的天生神灵在一起生活，必然会被磋磨掉所有尖锐鲜活的性情。/p

在他眼中，不论是花朵一样娇嫩，或是月华一般皎洁的女子，都不过浮生中渺然的一点，尘埃般微不足道。/p

神灵的目光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留。/p

可又偏偏不是。/p

在那个谁都对神嗣充满好奇探究的青涩年龄中，唯有楚明姣能和江承函走得近一些，神主宫那道禁制重重的门，也唯有她能日复一日地踏进去，又踏出来。/p

神灵独独对她青睐有加。/p

这两人，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p

因此直到现在，山海界一些圈子里，仍然流传着“事事顺意楚明姣”这种说法。/p

楚明姣却觉得，她人生中所有的幸运全都停在了十三年前，从那之后，人生轨迹尽数坍塌，所有的期待，美好，憧憬全部失去色彩。/p

往后这些年，她一直在失去。/p

“阵仗这么大。”楚明姣扫了一圈屋里的人，笑了下，漂亮的眼睛随之弯起来，声音颇为冷淡：“来事后算账么。”/p

没人敢接话。/p

这个时候，江承函才终于将视线落在床边躬身站着的宋谓身上。/p

他长相极为精致，轮廓线条流畅锋利，一一画皆是精雕细琢方造就的神韵，相比之下，宋谓那张清俊秀气的脸便不那么耐了。/p

宋谓微微屏息，掩于袖中的手微微拢了拢。/p

他挨不住江承函动真格的审视。/p

没人知道，他现在神魂与身躯剥离，神魂上下贴满了匿形符，一共三百七十九张，将他严严实实笼罩住，即便如此，他还是连一丝气息都不敢往外漏。/p

“外人无故不得深入祖祠，不得触发禁制。”江承函收回视线，向楚明姣，长指在桌边轻点了下，几乎是极为平静地做出了决定：“如此，将他押回神主宫待审。”/p

他一言之下便是旨意，立刻有两名神使站出来，要将宋谓压下去。/p

被楚明姣拂袖甩开了。/p

“我让他入的祖祠。”楚明姣与江承函对视，一字一句道：“触发禁制是失手之举，无心之失。”/p

“况且祖祠之祸，我已平了。”/p

就是此事了了的意思。/p

江承函已经很久不曾见过楚明姣如此鲜活的模样。她脸颊红着，说不清是较真气的，还是急的，唇极其不愉悦地往下抿，手指根根捏紧，像是随时准备出手应付某种情况。/p

他需要常年待在神主宫，镇压深潭里的东西，楚明姣是个很骄纵的姑娘，因兄长之死与他离心后，她总是极尽所能用言语气他，激怒他，甚至不惜以两败俱伤的方式刺痛他。/p

好像这种尖锐的东西扎下去，另一种伤痛便会被填平一些。/p

所以宋谓的流言一起，江承函其实是不信的。/p

他深知楚明姣眼光之挑剔，人之严苛，这世间男子，能入她眼睛的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个明白。/p

她也不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p

可抵不住她今日坐在床榻上，言之凿凿将罪名往自己身上揽，为了保住一个犯了死罪的男人。/p

“楚家祖祠的禁制，由我设下，山海印辅以加持。”江承函微微皱眉，音节稍缓：“三层禁制，层层皆为无心之失？”/p

“我拘过他的神魂，过他的记忆。”楚明姣坚持。/p

这两人一来一回，上去又在赌气，至少其中一个是这么回事。/p

宋谓竭力摁着神魂上的符咒，身体都快僵住了。/p

江承函从来情绪淡到极点，他有一颗由纯粹冰雪塑造的心，万事全在心中，又都不在心中，此时此刻，眼中依旧不可自抑地浮现出一点愠色。/p

为那些铺天盖地，似是而非的流言。/p

也为眼前隔空对峙的一幕。/p

江承函仍旧坐着，眉心处古老的纹路慢慢似鲜艳的颜料般染上色泽，流淌着燃烧起来。无声的神力浪潮随即在房间中涌荡开，那股天然的压迫性气息几乎是要折断人的脊骨，强迫所过的每一个人跪拜臣服。/p

屋里如山倒玉倾般乌泱泱跪了大片。/p

现场宛若神罚。/p

这样的情绪波动在高居云端之上的神祇身上堪称少见，江承函闭了下眼，那股威压忍耐地克制回去。/p

他离楚明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