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桑葚被豫嫔要去的消息传的迅速,六福听了讶异,深觉桑葚命好。豫嫔是个性软的,待下人平和,桑葚的义父原先就是豫嫔宫中的总管太监。干爹死了,干儿子接班,在宫里头不是什么稀奇事。
&ep;&ep;这消息更早禀告到司礼监,入范照玉的耳,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ep;&ep;日头上了三杆,春的颜色从窗棂外透进来。
&ep;&ep;范照玉打了个哈欠,眼皮沉着,那一双眸子里也满是倦意,略带鼻音的问:“怎么个事?”
&ep;&ep;言丙捏着一条鹿皮制成的毯子,俯下身,手极轻将鹿皮毯盖住范照玉的双膝,“贵妃没要走,倒是预嫔娘娘要去了。听说是豫嫔娘娘瞧着欢喜的紧。督主您双膝受过凉,如今乍暖还寒,得时常护着。这鹿皮暖和,您用着能舒心几分。”
&ep;&ep;“预嫔?”范照玉撂起曳撒,两只脚搭在匍伏在地上的太监身上,捻动珠子,口吻淡淡,“既是预嫔要去了。罢了。”
&ep;&ep;他脱下无名指圈着的白玉戒指,扔给言丙,“拖个口信给家里头,后宫着了火,仔细着母家有没有参与这把火。”
&ep;&ep;言丙捏着那枚白玉戒指,低头看了看,收进腰上系着的荷包里,作揖道:“是,督主。奴才即刻去办。”
&ep;&ep;顿了下,言丙又低声问:“督主,六福那边?”
&ep;&ep;“那小子有野心。暂时不必管他。”范照玉捏住鹿皮毯一角,取下交给旁边的太监,双脚从颤颤抖抖的背上挪开,落了地,曳撒拂过地面,他语气倦倦的,
&ep;&ep;“这梧桐花呀,不耐寒,遇着寒冷节气,花期极短。”
&ep;&ep;宫里落钥,范照玉去过值房,检查了出入档案。武家的人总是在落钥后派人传书信来,从宫门底下的缝隙里将书信塞进来,再由六福前去取来,交予贵妃。一个月,有十二封书信是从侯府送来的。就是文武百官加急了的奏章,也没这么多。
&ep;&ep;档案搁回桌上,范照玉捏了笔,在六福的名字上勾了个红圈。
&ep;&ep;撂下笔,吩咐当值的太监,“盯仔细些。”
&ep;&ep;太监躬着身子点头,“是,督主。奴才定会盯得仔仔细细。”
&ep;&ep;范照玉微微颔首。
&ep;&ep;夜里寒凉,范照玉罩了件玄色大氅,他走在长街上,帽后面垂着的两束布条被风儿吹的左右摇摆。
&ep;&ep;途径猫儿房,里面传来猫咪们的叫声,捂了捂耳,范照玉听不得猫叫声。会觉得渗人。身上的毛发都会立起来。许是幼时猫儿嘶叫带来的恐惧。
&ep;&ep;停在长春宫前,太监一瞧是范照玉来了,急忙要进去通报一声。范照玉摆摆手,示意不必了。
&ep;&ep;太监点头,退到一侧,恭恭敬敬的请范照玉进来。
&ep;&ep;正殿前院的宫女们立即站成一排,齐齐冲范照玉行礼,没人敢抬头去瞧这位杀人如麻的主子。
&ep;&ep;槛窗微敞,里头的笑声很喜庆迎人。
&ep;&ep;范照玉的步子不由放缓了些。
&ep;&ep;入宫多年,许久未曾听过这样天真烂漫的笑声了。
&ep;&ep;豫嫔试了试还有些烫的牛乳茶,舌尖烫红了一片,她忙拿手扇了扇,又与桑葚说:“烫。你待会喝。”
&ep;&ep;桑葚抬了抬头,看着黄花梨炕桌那杯还冒着热气与香甜气息的牛乳茶,忙跪下摇了摇头说:“这般珍贵,奴才怎敢喝。”
&ep;&ep;豫嫔笑着摇头,直视桑葚那双眼睛,似要从那双眼睛里瞧出星星和月亮来。
&ep;&ep;年前曹济周领着人来过一趟,那一回,她惦记着自个儿饲养的两只不吃不喝的宝贝,就是两只耀眼华贵的绿孔雀。远远瞥过一眼,那时这小孩应该才九、十岁左右,一眼就惊艳的人她真瞧过不少。可比这小孩惊艳的,是真没有过。
&ep;&ep;豫嫔放回糕点,叹了声:“模样漂亮,这声儿也像个女孩儿。你说说,这紫禁城有你这般模样漂亮的郎君,岂不是要把所有姑娘家的魂儿都给勾去了?只是可惜了。你出身不好,做了太监。不过也没关系,日后若是宫里有喜欢的,尽管和本宫吱声。”
&ep;&ep;见豫嫔将糕点放回高足盘中,桑葚起身,将一方绣着荷花的帕子双手递去,机灵的很,“娘娘请擦手。”
&ep;&ep;“你倒是有眼力见。”豫嫔轻笑着,将帕子折了一折,擦了擦手指头残留的糕点屑,没递还桑葚,笑说:“这绣工不错,莲花跟活了似的。本宫留着了。”
&ep;&ep;“娘娘能留着,是奴才的荣幸。”
&ep;&ep;“你呀,这小嘴儿,跟你义父一样甜。”
&ep;&ep;桑葚低头笑,耳尖微微红了。
&ep;&ep;娘娘奴才正说话间,范照玉从帘子后面走出,朝豫嫔虚行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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