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证据就摆在那里,他不得不认。”任雯丽呼出一口气,略微感慨地说道,“幸亏你录了视频,本来杨法官也录了音,但他的手机泡了水还没能修复。”
&ep;&ep;“我宁愿不录。”靳舟喃喃地打断任雯丽。
&ep;&ep;回顾跨年夜那晚发生的事情,靳舟最后悔的就是打开了手机录像。
&ep;&ep;他原本可以直接把手机扔下去,引走汪和泰的注意力,但正因为他在听到两人对话时,下意识地录起了视频,他总觉得手机是个重要的东西,以至于压根没有想到,还可以把手机给扔下去。
&ep;&ep;又或者,不扔手机也行,他可以挺身而出,在汪和泰掏出枪的那一刻,他就叫喊汪和泰的名字,让杨时屿有机会脱身。
&ep;&ep;再或者,他不用引走汪和泰的注意力,应该直接从上面跳下去,把汪和泰给制服住。
&ep;&ep;不,这些都不对,在杨时屿来到他的房间里时,他就不应该让杨时屿离开。
&ep;&ep;想了太多种可能性,想得靳舟脑仁都在疼。
&ep;&ep;人的一生中或许有无数后悔的瞬间,而今后再也不会有什么事,会让靳舟像现在这样后悔。
&ep;&ep;“别想那么多,只会让自己难受。”任雯丽拍了拍靳舟的肩,“你现在是这个案子的重要证人,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ep;&ep;最亲密的人被谋杀,自己成了唯一的证人——在上船之前,靳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ep;&ep;现在有了他证词和视频,汪和泰永远也不可能翻身,但他失去了杨时屿,今后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
&ep;&ep;如果他可以重新选择,他一定会在杨时屿生日的那天早上,买好机票强行带走杨时屿。只要杨时屿还在他身边,他甚至可以不去报仇。
&ep;&ep;但他非常清楚,就算他有这样的想法,杨时屿也决不会轻易放下这件事。
&ep;&ep;按照任雯丽所说,杨时屿其实有两套计划,一是他告诉过靳舟的那样,诱使汪和泰对赵凊出手,二是如果情况有变,他会向汪和泰摊牌,诱使汪和泰对他出手。
&ep;&ep;让警察提前在游轮待命,是为出现计划二的情况,一方面可以保障杨时屿的安全,一方面可以把汪和泰抓个现行。
&ep;&ep;这样的计划自然有一定风险,但在杨时屿和警方的预想当中,只要杨时屿拖上两三分钟的时间,警方就能赶到现场,危险系数也并不会很高。
&ep;&ep;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ep;&ep;没有人想到汪和泰打从一开始就想要解决杨时屿,连手枪、烟花、地点都早早做好了准备。
&ep;&ep;根本不需要计划二,汪和泰就主动向杨时屿摊牌,并且前后不过几十秒的时间,他就对杨时屿痛下杀手。
&ep;&ep;都说反派死于话多,然而当反派话少时,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圆满的故事了。
&ep;&ep;“对了。”任雯丽应是不想再让靳舟多想,转移话题道,“你之前让我查的事,我都查到了,那个人的确有点问题。”
&ep;&ep;靳舟毫不意外,语调平淡无波地问:“家庭原因?”
&ep;&ep;任雯丽皱眉说道:“比这严重得多。”
&ep;&ep;靳舟实在提不起抓凶手的兴趣:“那就收网吧。”
&ep;&ep;“你要来吗?”任雯丽问道,“毕竟是你找到的凶手。”
&ep;&ep;靳舟本想说不用,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沉默片刻后,他微微皱起眉头道:“我去。”
&ep;&ep;任雯丽和靳舟分别后,离开了杨时屿的葬礼。
&ep;&ep;靳舟仍然站在原地,隔着人群远远地看着照片上的男人,孙义和小武让他去上香,他没有去,不只因为他做不到,还因为他始终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ep;&ep;“靳律师。”穿着黑衣西装的庄宇出现在靳舟身旁,手里拿着一个不相称的白色信封,“杨法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ep;&ep;靳舟愣了愣神,从庄宇手中接过信封:“什么时候的事?”
&ep;&ep;“他去游轮之前。”庄宇说道。
&ep;&ep;“他知道有危险。”靳舟立马明白过来手里的这封信意味着什么,自嘲地笑了笑,“遗书?”
&ep;&ep;杨时屿果然是个狗东西,就连遗书也要别人转交给他。
&ep;&ep;“不算遗书吧。”庄宇说道,“他交给我的时候,说应该不会出事,但就怕万一……他还有些话想对你说。”
&ep;&ep;“他还真是考虑周到。”靳舟的眼神黯淡下来,从信封中拿出了一张白色信纸。
&ep;&ep;希望你不要看到这封信,我还没有准备好跟你离别。
&ep;&ep;但如果你已经看到,千万不要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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