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毓复又站直了身躯,转过身背对着她,似乎对她的这番话不感意外。
“姚蕴,你给本都护听好了,你既已嫁与本都护为妾,生是本都护的人,死也是本都护的鬼,生生世世、生生死死都只能是萧家人,其余的就莫要肖想了。”
转身离去之时,他才走到门边又顿了顿脚步,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决然离去。
从那一日争吵算来,姚蕴和萧承毓二人已是七八日都未再见过一面。北庭都护府的下人们皆喉尖嘴利眼利得很,对那日二人掀翻屋顶的激烈争执之事了然于心,却很是识相地三缄其口。不过亦有个别胆大八卦的下人们偷偷在私底下议论,好奇这位不识抬举、不知天高地厚的妾室还能耀武扬威多久,想来不过多时就会被都护发卖赶走了去,皆是等着看好戏的。
自那日起,姚蕴便再也没踏出过拂云院半步。
下人们端来的一日三膳虽不富足亦能温饱有余,穿衣用度有所扣减亦能安然以对。姚蕴不知道这是萧大都护的命令,还是下人们看人眼色的自作主张。不过只要不见着他本人,她最是舒心畅快。她日日清淡饮食,夜夜安寝好眠,得了空闲便专心作画练字,百般聊赖时就教导几个小辈读书认字,倒也算是乐得个清闲自在。
如此平平淡淡、相安无事度过了十来日后,院子里头还多了个热热闹闹、喜闻乐见的小可爱。正是一只毛色黑白相间、身形娇小可爱、尾巴卷曲摇晃的拂秣狗。拂秣狗是高昌国专门豢养的名贵之物,百年以前甚至还是只有在长安宫廷里才有机会一睹风采的名贵贡品。
就在几日前,萧二领着几个侍卫在院外大大咧咧地高呼道都护无意丢失了一只名贵小狗,便要借此理由往屋子里头去寻,可是才寻到一半突然又说有要事要先行离开了。
她心底冷笑,原来是搁在这儿给她看好戏呢!可惜她偏偏不领情,抱起这只小狗横竖坚定要送回去给他们。
“萧二侍卫,如此名贵之物,我这卑贱小妾可不敢随意拿了去,你快快将她抱走!”
“姚娘子,这、这我们一群大老粗们也照顾不好,还请姚娘子悉心照料,我们便、便不叨扰了!”
“走走走,快都散了吧!”
萧二心底忐忑,连忙匆匆放下两大麻袋子的牲畜吃食就跑了出去。如此一来,这份情,就算她不想领也不得不领了。
外头下人们私下暗骂她不识抬举、不知天高地厚,其实是在骂她不给都护面子,这么多日也不主动前去青松院低头认错。她一点儿都不在意,反正得了这只聪明伶俐、惹人疼爱的小狗,令她满心欢喜。
“唉,姚娘子,今日的吃食还是米粥和面饼,奴婢去时这米粥都凉了,热过之后再取回来的,姚娘子趁热吃了才好。”白露细致摆好了今日的午膳,言语中却流露出几分不满。
姚蕴抬眸望了眼午膳的吃食,竟然还是与前两日的午膳一模一样的,也怪不得白露忍不住吐槽埋怨了。如今府中内宅无人主持中馈,下人们的行事倒是越发嚣张放肆了。
“无妨,将就几口就好。若是吃不饱,晚些时候你出府再买点好吃的回来便可。”
白露摆好了碗筷,无意间想起了今日的热闹事:“姚娘子,今日都护府前厅有些热闹,奴婢听闻是来了个京中之人。”
姚蕴一怔,猛地放下了手中已看过半的《酉阳杂俎》,目光盼切流莹却又有些犹疑。
“白露,你再说一次,从京中来了何人?”
“是、是从京中来的官员。”白露又惊又喜,已是许久未瞧见过姚娘子如此清醒精神的面色。
“你可亲眼瞧见此人?此人是什么模样?”
“回娘子的话,奴婢没有亲眼瞧见,不过听前厅的侍卫说,这位郎君英姿不凡、清雅脱俗,想来必定不是寻常人呢!”
她心思谨慎却又惴惴不安,连忙多问了一句:“那前头的地牢可有动静?”
“奴婢听前头的守门小厮说,好像那官员就是为了那伙侍卫而来的。”
姚蕴大喜,连忙拽着衣裙起身,挥手来让她快快伺候更衣梳妆。
“姚娘子,那这午膳......”白露睁大了眼眸子,然是一头雾水。
“晚些再吃也无妨,此事最为紧迫。白露快来,你看我梳个流云髻好,还是挽一个双环髻好呢......”
不过一刻钟,姚蕴已经换过一身苏梅色绫纹方格的齐胸衫裙和汉白玉晕染的宽袖刺绣上衫,挽上一个清丽动人的流云髻,最后再别上两只玉烟瑬银青莲纹样的流苏簪子。铜镜中的娇俏娘子媚色烟行,然恢复了往日的灵动明媚、流光神采。
姚蕴领着白露匆匆往前厅走去,一路上的下人皆垂头行礼,阴暗下的面容皆是目瞪口呆,感慨这妾室终于肯低头前去服个软了。
转过七八处的葱郁回廊和院落,二人终于来到了前厅的另一侧小门。
姚蕴蹙了蹙眉眼,压抑住心底的古怪心思。
她压低了嗓音问道:“不是说前厅很是热闹嘛,如今这处为何如此安静?”
“奴婢方才经过此地时的确很热闹的呀,还是都护亲自接待的呢!”
她目光一沉,连忙领着她转身往地牢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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