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近日除了梦到阿娘,更是梦到地牢里头的李淳。李淳与我亲厚,他亦是为了救妾身才以身犯险。都护你是大周人人敬仰的大将军,宅心仁厚、大人不记小人过,先暂且放过李淳一人如何?”
她侧过身支起一方玉臂,薄衫起褶,轻摇柔荡的光洁肌肤透着柔然微光,身前的白皙柔荑顺着他的宽大衣袖一路向前。灵巧的五指在宽大袖口处漾荡回转,似在挑逗、又似在撒娇,再欲拒还迎地触碰上的男人的掌心,掌心相贴,柔若无骨。
“都护,你说好不好呀?”
她竟然会为了一个外人,一个不太相熟的男人,放下她的身段面子来向他求情。
萧承毓面色岿然不动,神色淡漠冷然,心底里却是星星之火微燃,燎原之势风雨欲来。
“蕴娘从前还愤慨不已地怒骂本都护是死混蛋老色鬼,今日为了一个陌生男人,本都护却又成了你心底里宅心仁厚的好人,蕴娘这话怕是太过虚情假意、不太妥当吧?”他眉眼轻挑,一抬手就甩开了她的手腕,甚至还满脸嫌弃地往衣袍上掸了掸手,深怕会沾染上某些污秽之物。
姚蕴扯了扯嘴角努力保持住灿然笑意,有些意外他如此记仇,而且这一次还不吃服软求情这一套,话语间阴寒恼意渐显。
“好都护,你就给个准话,到底放不放人?”
“那一伙人来路不明,还是不可轻敌放走。至于这李淳,分别许久都能将蕴娘你一眼认出来,恐怕是居心叵测别有用心,更应该严加看守为好。此事无须再议,你且先好好歇着!”
两人四目相对,横眉冷眼,屋子里顿时笼罩上一股令人瑟瑟发抖的灰暗寒气,场面剑拔弩张、势同水火、一触即发。
“萧承毓,你从前行事向来公正严明、不偏不倚,这些侍卫皆是良善忠义之辈,你到底是在发哪门子的疯癫?”
萧承毓眼睑微沉,遽猛起身倾身而下,天旋地转之间,如今二人唇齿相近、近在咫尺。
“本都护倒很是意外,从前一向冷静自持、疏离淡漠的娘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多年未见、来路不明的男人,主动成了那春楼风尘女子的作态来放肆勾引我,想来娘子心中还有其它龌蹉心思吧!”
“萧承毓你——”
“娘子既然如此献媚讨好,夫君我定然不能拂了你面子。若是去了春楼都空手而归,岂不是被人不齿。”
话音才落,他拽着她的棉柔手腕高举过头顶,一把掀开了温暖锦被,女子的娇软身姿尽收眼底,骨软筋酥、妩媚动人。蕴藏着淡淡檀木香气的粗糙青须渣子有意无意拂过身下女子脸颊上的细皮嫩肉,扎得她微微刺痛,更是激起她满腔震怒。
恍惚之间,她忽然想起那日在那拓跋延都满嘴胡言淫语之下,他骤变的晦暗不悦的神情。果然天下男人都是一个鬼样,无论如何,都最在乎女子的清白名节。
如今又是这般轻贱折辱她,还当真把她当作那春楼里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勾引献媚的烟花女子,随意糟蹋去便算了。
“萧承毓,我不是青楼那般任你随意糟蹋的娘子!”
“你是我光明正大纳回来的妾,服侍夫君的妾,这本就是你的义务,我为何不敢!”
他再次俯下头来,身下小娘子却是不偏不倚地偏过头去,绝然清冷,生生躲开了他的亲昵举动。
“萧承毓,我好心好意放下面子来取悦于你,如今你却如此轻贱于我,甚至还把我看作青楼娘子那般随意糟蹋亵玩,我知你嫌弃我不是清白身子,你又何必假惺惺地委屈自己呢?”
萧承毓怒火中烧,猛地抬手钳住她的下颚,逼得她不得不抬眸与他对视:“姚蕴,清不清白又如何,你本就是虚伪无比、真假难辨。方才你为了救他心甘情愿地来与我亲近,如今本都护顺了你的意却是这般抗拒,难道本都护在你心里都还比不上一个出身卑贱的侍卫吗?!”
姚蕴身形一震,猩红双眸似小鹿惊慌胡乱撞来,溢出了几分难以置信。侍卫,侍卫,他怎么可能知道李淳是侍卫!
她抬手顶住男人近在咫尺的滚烫胸肌,无所畏惧地回视着他的阴鸷瞳色:“萧承毓,什么侍卫,你怕是气糊涂了吧!”
“姚蕴,你到现在都、都不愿与我说实话吗?”他的嗓音已是低沉压抑到极致,拳头紧握,生怕一不小心就冲动妄为。
姚蕴的灵巧双眸顿时失去了所有神采,惨淡苍白,如残风败柳枯叶残枝了无生机、瑟瑟缩缩。
“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萧承毓心底悚然惊惧,徒然松开她已被拽得红肿的手腕,恍惚坐起身来。他第一次瞧见她如此疏离淡漠、死灰槁木的绝望神情。
“我唯一的仅仅剩下的这么一点珍贵信念,在你眼中就如尘埃蝼蚁那般卑贱易碎易折,你、你凭什么、凭什么连这一点点的私心都不能让我保留呢......”
“萧承毓,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人吗?难道你们萧家人就没有私心吗?周老夫人不就是看上了我这身好生养会听话的卑贱穷苦身子,顺手纳来做个贱妾,能替你抵挡住那克妻寡子的谣言罢了。啊,为什么,啊啊啊,为什么,凭什么你们都要如此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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