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我们决定开车去一趟成都。
“忘川,你对这个张弛老师了解多少?”一天前,望着呼啸而去的警车,宿最突然问我。那时,警方已在现场取证完毕,张弛老师也已被送至人民医院抢救。
对于这位温润如玉的数学老师,我还真是知之甚少。
他没课时,就在办公桌上伏案阅卷或备课,自己也会攻克一些高中、大学未解决的数学题。认真且专注。别的老师去问他什么,或有意向和他谈论八卦,他的回应只有“哦。哦?对。是吗?嗯。不清楚。不知道。”类似的回答。
从来不刷手机,只接听电话。他用一部比宿最还老的纯老人机,不带一点智能功能。非必要不刷电脑网页。这里说的必要,是指讲公开课、优质课等必须要用电脑制作课件,以及学校所交资料需要电子版。制作课件就制作课件,打资料就打资料,除此以外的网络新闻等一略视而不见。这方面,是办公室乃至整个学校出了名的老古板。
“除了数学和教数学课,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这是曾经主动追求他的一位女美术老师对他的评价。
对了,他以前在成都一所名牌中学当老师。从庞浩荣父亲那里得知,那所学校是一所警察学院附属中学。
“那么,你认为他是不是凶手呢?”宿最茫然地望着黑夜深处。
“嗯……不是。”
“我也认为他不是。”宿最的口吻十分坚决,“之前怀疑他越多,现在越认为他不是。此刻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你不觉得证据太刻意了吗?七星警官怎么说?”
“从证据来看,就是他无疑。从动机来看,警方正在研究他的杀人动机。”
“他公寓里那个死者是什么情况?那么大个人出现在他公寓里,楼外监控拍下什么画面了吗?”
“那天停水,院里人员混乱,进入那栋单元楼里送水的工人有十几位。但进去的人数和出来的人数一致。没有在楼里停留时间很长的,也没拍到不合常规的画面。完全没有异常。唯一异常的是……”
“什么?”
“停水本身这件事。”
此刻,我俩正坐在飞驰的红色轿车里。依然是她开车,我坐在副驾提供服务。
我拧开冲着蜂蜜水的保温杯,送到她嘴边。
“谢谢。”她咕咚咕咚饮下两大口,将挡光板往下按一按,“没想到今天这么晒。”
“要不要补个防晒霜?”我从包里翻出一个本草防晒霜。
“不要,我热爱我这个古铜色的肤色,再晒深点我更热爱。”我从包里翻出一个粉色的太阳镜,给她戴上。
“这个粉色不衬我。”她歪一下脑袋。
“不用谢。”我把胳膊肘撑在车窗边沿,脑子里回放着张弛老师卫生间里的画面,“死者是一个二十九岁的保健品推销员,专门在各个小区开设免费养生保健课。听满一节课可以免费领取两个鸡蛋。主要是一些老年人去听。然后在课堂上推销各种保健品。什么延年益寿的阿包治什么什么病的埃”
“就是骗老年人的棺材本。人渣。”宿最一副嫌恶的口吻。
我一边翻看着我的案情笔记本,一边喝口金银花、菊花泡的茶。挨千刀的口腔溃疡又犯了。“七星警官说,这次,凶器一点五厘米刻痕处、死者耳朵后侧,都留下了张弛老师清晰的指纹。”
“张弛老师人醒了吗?”
“醒了,但闭口不言。不认罪也不否认。遗书也肯定了是他本人亲笔所写。”
宿最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握紧拳头放在嘴巴里轻咬着,“这个张弛老师到底在隐瞒什么?替谁顶罪?”
“他把遗书写在高尔基小说《在人间》第五章那一页的背面,也很奇怪。他门牙上刻着的数字是67、2。这七组数字的规律究竟在哪里呢?”我忽然想到,张弛老师会不会知道?他是一个对数字那么敏感的人。
从岷江启程之前,我托一个在成都某中学教语文的大学同学,辗转找到一位警院附中当老师的朋友。并将他的手机号提供给了我。我当即与那位警院附中的老师取得了联系,约定好时间。他说,当我们快到时,提前十分钟给他去一通电话。他姓纪。他给了我们详细的行车路线。
近中午时分,我们终于抵达。
我和宿最按照详细地址,直接将车子开到警察学院家属院北院。这是一个老小区,正在翻新和加装电梯。院子里发出嘈杂的机器工作声。
纪老师十分钟之前接到我们的电话,现已等在家属院大门口。
他是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看起来四十七八岁,白色皮肤,鬓边霜染。“你们好,我是纪勇,我在警院附中担任初一语文老师和班主任。哈,之前通电话的时候已经介绍过了,我就是再跟你们确认一次。”
“纪老师,您好。我是娆忘川,这是宿最。”
他注意到我不经意间的一瞥,笑着摸摸自己的鬓边,“哈哈,你们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才三十八岁。当班主任真的很费精神啊,你们看我头顶的发量和两鬓的白发就知道了。班主任是个催人老的职业埃”
“啊,是的。我也带过班主任,每天掉头发。”我笑,接着立刻停止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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