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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801的病人走后,紧接着是802,反倒是一住院就被所有护工推测着命不久矣的803坚持到了翌年的春天。

&ep;&ep;春分那天,阅湖波光粼粼,绿化带内的碧桃绽放得喜气盈盈,美得玉骨冰肌。

&ep;&ep;赏佩佩午饭后花了很大的力气将这位昔日要强的女教授安置在轮椅上,推着她到湖边散步。

&ep;&ep;一阵微风,坠落的花瓣像凋零的粉红雨滴,降落在两人的身上,像一场曼妙浪漫的邂逅。

&ep;&ep;赏佩佩蹲下来帮病人扫罗被子上的花瓣,随后托着头蹲在轮椅旁边和她一起晒着太阳发呆,应该是春天的气息太浓了,令她突然想到了温暖的越城,想到越城赏佩佩难免思及溥跃。

&ep;&ep;在这样适合约会的天气,春暖花开,溥跃摘了她亲手别上去的孝牌,大概已经找到了新的女朋友吧。毕竟他在人群里再怎么藏都是那么耀眼,像块未经打磨的宝石。

&ep;&ep;适合溥跃的女孩子会拥有怎么样的面貌,也许文静,也许活泼,他们会在的路边的灯下接吻,会在公园的小径牵手,总之,只要有溥跃在的地方,都是一副很养眼的画面。

&ep;&ep;喉咙微酸,赏佩佩眼睫低垂,忽然用力扣着路边的泥土问,“张老师,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ep;&ep;最近赏佩佩读完了张老师标注过的那些哲学书,物欲似乎到达了临界点,并不那么强了,以往买东西的时间,都被她用来研读社会书籍,因为尊敬,所以她也称呼803的病人为老师。

&ep;&ep;这样一来,好像显得她的生活也不是那么无知与落魄。

&ep;&ep;张老师眯着焦黄的眼睫,微不可闻地点头,最近她经常走神,思维像是短路的电路,断断续续接通着,赏佩佩认真地思索着自己的疑问,向她请教:“社会学中总是讲资源分配不公,您说,先天弱势的底层女性如果选择一辈子不结婚不生育,是不是就能避免很多悲剧呢?”

&ep;&ep;“即便过程很孤独,没有爱情,但最终也可以寻求到心灵上的平静吧。”

&ep;&ep;她们这些贫穷的女人来到世界时一无所有,全身的价值就只有生育而已,拿生育价值去换取后半辈子的安稳,听起来太飘摇了。

&ep;&ep;听到张老师的咳嗽声,赏佩佩拍掉手中的尘土如梦初醒,她是在为自己提问,但却忘记了身边的张老师也是至今未婚。

&ep;&ep;她这种问题听起来十分冒犯,很容易被误解为满满的恶意。

&ep;&ep;所以赏佩佩立刻起身补充:“我不是说您,是说我自己。”

&ep;&ep;生怕不够充分,她又着急地掏心掏肺,解除误会,“还有我爷爷的妹妹,在那个年代也终生未婚,我一直觉得,她的决定很勇敢,独身在不可挽回的悲剧面前,已经是很大的恩赐了。一个人一辈子守着心,好像也不是那么难。”

&ep;&ep;说起上一代人中选择终身不婚的女性们,张老师恢复了一些精神,她眸光里闪动着湖面的反射光,还是一片柔和,她没有生气,只是单纯地与赏佩佩分享她的见解。

&ep;&ep;“明代中后期,蚕丝业兴起,女性获得独立谋生的机会,自梳的习俗沿用了叁百余年。”

&ep;&ep;“经济独立的女性不满婚事上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自行束髻以示终生不嫁,这种行为听起来是不是非常前沿?很具有反抗压迫的精神?”

&ep;&ep;看到赏佩佩聚精会神地颔首,手指上的尘土蹭脏了护士服都不知道,张老师笑了笑摇着头,“自梳女也有自己的组织,在姑婆屋内受到礼法管制,一旦女人们自梳嫁于自己,便终生不得反悔,如不洁身自爱,与男人厮混,便被视为伤风败俗,被社会和同类不容,还有被装入猪笼被溺死的私刑。”

&ep;&ep;“她们也许不必在婆家受气,但她们所赚取的钱财,也大部分用于贴补娘家兄弟。不受婚姻剥削,不代表这些独立女性没有被社会化的家庭制度剥削。”

&ep;&ep;“不仅如此,自梳女死后按照宗法不得被娘家人下葬,不可进入宗祠,不少自梳女为了死后不落得的草席裹身的下场,还会花钱买门槛。以冥婚形式嫁给已经过世的男性,或是形婚嫁于急需钱财的男性。”

&ep;&ep;话毕,张老师扭头看着赏佩佩略带恍然的脸,沉声道:“孩子,女性要真正的拥有本我意识,可以依据自己的感受自由对她的人生做出选择,才算是精神独立,才能得到幸福。传统婚姻势必是不幸的,一个女人承担家庭劳动与人口输出,自身价值被奴役被剥削,是男性第一性社会化的产物。

&ep;&ep;但是如果两个精神独立的个体,为了兴趣爱好,以爱为前提共同建立不受传统世俗观念束缚的现代婚姻,并不是什么大错特错。”

&ep;&ep;“结婚生育只是一种生活方式,不婚不育也是一种生活方式,你的生活始终是你自己过的,不必为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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