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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赶了几日路,这里已经是涿州地界,净闻参学的法华寺就在不远处,常青说他来了有些日子,每隔几日会出寺,通常是一人踽踽独行。
&ep;&ep;丞相也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才把她安排到这儿来。
&ep;&ep;但不知为何,临到这里,她却莫名心生退意,不敢接近净闻。
&ep;&ep;她脑子里还始终把他当成三年前的大梁储君,一路上来这几日做好了心理准备,反复告诉自己是接近太子殿下。
&ep;&ep;然而今日得见却傻了眼,因为宣明繁好像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了。
&ep;&ep;那年在勤政殿门外,清冷矜贵的太子殿下已经一去不复返。
&ep;&ep;叫她接近宣明繁,还能想方设法,可是要让净闻法师还俗,却是半点不易。
&ep;&ep;常青看她皱着眉一脸纠结,想到大人的嘱托,便道,“姑娘莫怕,太子殿下虽已出家,依旧还是温和仁善之人,姑娘此去,我就在周围,随时可唤我。”
&ep;&ep;丞相知道太子对皇宫、对天子多有失望,皇帝中风都不能让他心软,哪怕他和朝中老臣多次去寺庙相求都相见不得。
&ep;&ep;如今朝堂今非昔比,荣王隐隐已有夺位的苗头,别的皇子不及太子能力出众,想要宣明繁回宫,只能另辟蹊径。
&ep;&ep;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宫女,既知来路,能查底细,于社稷无碍,丞相绝对放心。
&ep;&ep;宁湘不懂朝政,却也明白太子对于大梁的重要性,往后的事尚无法预料,但既已和丞相说定,眼下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ep;&ep;再三说服自己后,云湘改头换面,换了身行头,眼看着天色已晚,只身在净闻回法华寺的路上等着。
&ep;&ep;月前净闻来了法华寺参学,大多时日都在寺中,但每隔五日会随其他僧众外出化缘,今日他只身一人,倒是给了宁湘机会。
&ep;&ep;法华寺不同开元寺在深山,离集市不过十里,一路可见良田纵横,屋舍云集。
&ep;&ep;宁湘在半路溪边坐下,残阳西斜,潺潺流水流淌巨石而过,远处青山重重,炊烟缭绕。
&ep;&ep;一人背着行囊在陌上独行,穿过繁茂树荫往这边而来,微风拂过,衣袂翻飞不息。
&ep;&ep;隔得太远,宁湘还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管摸出帕子揉着眼角,低声啜泣,慢慢淌下泪来。
&ep;&ep;净闻倒是老远注意到她,果不其然立在几步远的地方,双手合十而拜:“落日西沉,天色渐晚,施主因何在此?”
&ep;&ep;珠玉般温润的声色从头顶传来,宁湘手忙脚乱起身回了一礼,尚未止住哭声,哽咽开口,“小女父母亡故,来天回镇投奔姨母,哪知在这野外迷了路,眼下丢了包袱,更是寸步难行。”
&ep;&ep;宁湘没说过谎,但此刻发现自己天赋异禀,这些假话信手拈来,许是心里装着事,千愁万绪之下眼一眨就真心实意落下泪来。
&ep;&ep;净闻抬眸,打量她一眼,带着出家人的含蓄克己,只见是个年轻的姑娘,衣衫陈旧,身形单薄,像是赶了远路的模样。
&ep;&ep;出家人慈悲为怀,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和声道,“快天黑了只怕不好走夜路,施主还是先回去吧。”
&ep;&ep;“可我包袱还没找到……”宁湘红着眼,莹润的泪珠挂在眼睫上,配上她故意勒出的纤纤细腰,说不出的弱柳扶风,楚楚可怜。
&ep;&ep;净闻对此视而不见,只是问:“施主在何处丢了包袱?贫僧设法寻一寻。”
&ep;&ep;宁湘没想到这么容易,稍怔了下:“在山脚下的茶棚子里,我午后在那儿歇了会儿,想是落在了那附近。”
&ep;&ep;净闻抬头看了看天色,声色温和:“贫僧同施主去寻。”
&ep;&ep;“这……”宁湘迟疑看着他,“不会耽误法师吧?”
&ep;&ep;“行善结缘,以增福慧。”他仍是从容,并无过多猜疑她的意图,“贫僧方外之人,身无长物,还是助施主寻回包袱要紧。”
&ep;&ep;金乌坠地,破碎金芒落在他脸上,面目平和、清越无双,叫宁湘看出几分高不可攀的圣洁之意来。
&ep;&ep;太子殿下有一副好相貌,是宫里人尽皆知的,眉眼清俊,温润如玉,宁湘当初看一眼就惊为天人。
&ep;&ep;若说当年的太子殿下还有一身孤高锋芒,如今的净闻法师却是被经久打磨的璞玉,气韵清华、澹泊安然,真真正正的淡出四合红尘。
&ep;&ep;那一双眼眸深如墨玉,不含喜悲,却又容纳百川,温和绵长、望之俨然。
&ep;&ep;宁湘莫名生出一股不敢与他对视的心虚来,想到自己出现在这儿的目的,心上凛然,看了一眼便匆匆移开目光。
&ep;&ep;山脚下有个茶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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