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仗着身上有伤,沈柏成天没什么事就在顾恒舟营帐附近晃悠,晃到第三天,终于如愿以偿的被顾恒舟领到营帐面壁思过,嫌沈柏话多,顾恒舟在她头顶放了一碗水。
&ep;&ep;顾恒舟身为督监,平日除了在营里四处转转看有没有人偷懒闹事,要处理的军务也不少。
&ep;&ep;知道这人一旦专心做事注意力就非常集中,沈柏只安静站了一刻钟,就偷偷转过身子看他。
&ep;&ep;这是沈柏醒过来以后,第一次有时间安静的好好打量顾恒舟。
&ep;&ep;顾恒舟长她四岁,今年正好十八。
&ep;&ep;十八岁的少年郎大多是鲜衣怒马、志得意满的,但顾恒舟身上,却只有老练沉稳。
&ep;&ep;身为镇国公世子,他是太学院那些世家子弟中身份最尊贵的,然而别人打架遛鸟斗蛐蛐,他从来都只安安静静的做先生布置下来的课业,好像外界发生的任何事都影响不了他。
&ep;&ep;这样的人,理当成为万人敬仰的英雄,佳人在侧,儿孙满堂,而不是被斩于马下,尸骨无存……
&ep;&ep;“哭什么?”
&ep;&ep;清冷的声音入耳,思绪戛然而止,慌乱的抬手,摸到一脸润湿,头顶那碗水也打翻了去。
&ep;&ep;瓷碗碎裂,水溅了一腿,沈柏撩起袖子擦干眼泪稳住情绪:“顾督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重新打一碗水来。”
&ep;&ep;声音也是哑的,鼻音浓重,丢死人了!
&ep;&ep;沈柏城墙厚的脸皮烧得慌,想找借口出去避避,却被顾恒舟叫住:“过来!”
&ep;&ep;“我去打水。”
&ep;&ep;“我让你过来!”
&ep;&ep;顾恒舟拔高声音,沈柏咬咬牙,转身走到他面前,脑袋几乎埋进胸口。
&ep;&ep;“头抬起来。”
&ep;&ep;硬着头皮抬头,一双红彤彤湿漉漉的眸子无处可躲,直直的撞进顾恒舟眼里。
&ep;&ep;还真是哭了。
&ep;&ep;顾恒舟挑眉:“苦肉计?你不过只站了一盏茶的时间,想去跟周校尉告状说我虐待你?”
&ep;&ep;“没有。”沈柏瘪瘪嘴。
&ep;&ep;“那你哭什么?”
&ep;&ep;“伤口疼得厉害,没憋住,哭总不违反军纪吧?”沈柏下意识的抬杠,顾恒舟没吭声,拿出一个葫芦状的黑色瓷瓶放到桌上,沈柏眨眨眼睛:“给我的?”
&ep;&ep;“涂上这个最多两天伤口就可以结痂,后天早上,开始和其他人一样受训。”
&ep;&ep;顾恒舟语气生硬,相当不近人情,沈柏却咧嘴傻笑:“谢谢顾督监关心!”
&ep;&ep;“你觉得我是在关心你?”顾恒舟眼睛眯起,唇角的咬伤结了痂却还没有脱落,扎眼得很。
&ep;&ep;“顾督监你忙,我先回去涂药了!”沈柏脚底抹油溜了。
&ep;&ep;没一会儿,营帐门帘再度被掀开,今日刚回营的赵定远穿着一身银甲走进来:“听说我手下的兵又犯事了,在顾督监这里罚站,本蔚特意来领人。”
&ep;&ep;“天下兵马都是效忠陛下的,赵副蔚慎言!”顾恒舟唇角微垂,释放出冷意。
&ep;&ep;赵定远毫不在意,不用顾恒舟开口,一屁股坐下:“顾督监提醒的是,不过按规矩,这人该分到新瀚营,顾督监安排他住在镇戈营好像不妥吧。”
&ep;&ep;“赵副蔚口中的规矩,可有经过陛下允准?”
&ep;&ep;这规矩早就是众人默认了的,顾恒舟这样一说,赵定远不由冷了眸,片刻后笑起:“原来真是世子殿下的人,是本蔚多管闲事了。”
&ep;&ep;“……与我无关,两日后,赵副蔚自行去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