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国被押送的时候,肖珏一直是陪同的,只是他们不在一个车上,而他也没有戴上银手镯。
直到罪犯交接的时候,肖珏也没能和父亲再说上一句话。
“警官,我想上个厕所。”
肖国做了请示,警方没有拒绝,但是派了两个警员陪同。
肖国的步伐很沉重,他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现在的他后悔让儿子帮忙运送了。
如果想要帮到儿子,那只有......他先走。
厕所隔间里,肖国特意选了一个瓷砖老化的墙角。
外面都是警察,这就是他的最后机会了。
肖国按下了抽水开关,水流喷出声很大,遮住了他踢碎瓷砖的声音。
看着手里那锋利的瓷砖边缘,肖国深吸一口气,随后朝着自己脖颈上的大动脉狠狠划了一下。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浸湿了他的衣领,但这速度还不够,他又给手腕来了一下。
身体上的疼痛让肖国心里好受了些,他就这么靠在墙上,意识逐渐模糊,迎来了他的结局。
......
交接大厅外,肖珏还在警车旁等待,他已经等了快半个小时,却没见父亲再出来。
直到那盖着白布的身影出现......
肖珏想过很多次,脑海里也演练过无数次父亲死亡的场景,他觉得他能坚强面对了。
但这个情况超出了他的预料,肖珏没想到父亲会用自杀的方式来逃避。
肖珏只觉得双腿无力,身子一软就往身后倒去,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陈警官赶忙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嘴里还不停说着让他“节哀顺变”。
肖珏耳朵嗡嗡的,根本没听进去,思考也混乱了。
“厕所...厕所在哪儿?”
肖珏只觉得很不舒服。
陈警官指了指大厅右侧,肖珏却好像没看见似的往左走,仿佛丢了魂。
“孩子,在这儿边,这边才对!”
陈警官一把拉住了情绪不稳定的肖珏,还让身后两个警员陪同他去厕所。
肖珏趴在洗手台干呕了几声,任凭凉水冲刷着头发,弄得身湿漉漉的才稍微冷静下来。
清醒后,迎来的是无尽的伤感与担忧。
“我们已经通知了你母亲,之后的事你不用操心了。”一旁的警员安慰着。
可警员却不知道肖珏心里担心的正是母亲何蝉,他怕对方受不了这个打击。
......
何蝉来了,手牵着妹妹肖瑶一起来的。
肖瑶没怎么见过父亲,对他的感情自然不深。她眨巴着眼睛,努力想弄清现在的状况。
何蝉的状态也没比肖珏好到哪儿去,她跪坐在担架旁,狠狠抽了肖国那冰凉的手,最后掩面痛哭。
肖瑶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但看到妈妈哭得这么伤心,立马抱住了何蝉,轻轻拍着她的背。
何蝉抱着女儿,哭声更大了,肖珏呆呆站在一旁没有安慰,只是盯着那白布出神。
驱使着那副半死不活的身躯走了四十多年,最后装在盒子里只需要一个小时,这就是肖国的一辈子。
何蝉的眼泪就没停过,拿着盒子都有些拿不稳,最后还是肖珏给拿上了。
回到家后,肖珏把妹妹打发进房间写作业去了,然后拉着母亲何蝉坐在了沙发上。
何蝉的情绪更失控了,不断哭诉着肖国是个负心汉。
肖珏只在一旁默默递纸巾,脸上毫无表情。
“珏儿,你说...咱们以后怎么办呢?”
何蝉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出神,与肖国的婚姻就像这幅纯白,苦尽却没甘来,到头来又留下了新的难题给她这个女人。
何蝉也不是真的在问肖珏,儿子也只是个还没成年的孩子,又能帮得到她什么呢?
但为母则刚,何蝉擦干了眼泪,还没等肖珏回答就先一步站起来。
“珏儿,去睡觉吧,妈要休息去了,明天还要上班。”
肖珏看着母亲落寞的背影心里也很难受。
何蝉和肖国虽感情不和,但二人也曾相爱过,不然当初何蝉也不会那样死心塌地。
现在肖国死了,何蝉承受的悲痛是肖珏想象不到的,因为即使是只和父亲相处了一年的他,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等客厅安静下来后,肖珏把灯熄灭,然后静静坐在了黑暗中。
他多么想就这样融入黑暗,那样光明就照射不到他,让他不用下半辈子在牢狱里度过。
肖珏知道,他该走了。
他将那女人的电话删除,把那个二手机放在了桌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仅剩的钱放在了桌上。
楼下,那辆熟悉的车子还在等他,两位警员遵照陈警官的意思,并没有上楼让肖珏难堪。
“叔叔,走吧。”
肖珏的语气平静无比。
依旧是那个审讯室,肖珏把自己与父亲的经历都说了一遍,然后低着头等待审判。
如果有机会重来一次,他会劝父亲回头,不至于现在连他也回不了头。
“现已确认,肖珏与其父肖国的贩毒行为并无直接联系,属于被迫行为,予以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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