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一早,林黛玉又一次进了宫里,这也应当是她最后一次以林家姑娘的身份跟姐姐相聚了,过完这个中秋,再见便就是崔氏夫人。
想到这儿,姐妹两个这心里头不免有些怅然,也不知究竟是怎么的,林黛玉就突然落下泪来,这一哭便是哭得不能自已。
虽说这辈子遗憾母亲早逝,可父亲和姐姐却将她捧在心里宠得如珠如宝,就连小三岁的弟弟处处哄着她纵着她,说是泡在蜜罐子里头长大的也丝毫不为过,放这天底下只怕再也找不出几个比她过得更加幸福的姑娘了。
自打当年母亲仙逝之后,便是偶尔落泪也不过是喜极而泣,何至如此痛哭不止?可她却也说不清究竟是个什么缘故,只觉得心里头难过得很,隐隐有些许不实的恍惚感,仿佛这样的幸福满本不该属她,亦不知是打哪儿生的一股子悲戚之情猛地就这么涌现了出来,一只哭得是肝肠寸断,仿佛恨不能将这辈子的泪流干净似的。
林诗语也被她这突如来的爆发给唬了一跳,却不知她心中所想,只以为她是舍不得家里,以为是婚前焦虑心理压力大,是也跟着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她又何尝舍得何尝不焦虑呢?若是可以的她只恨不得想一辈子将妹妹放在自己的皮子底下看着护着,奈何现实不能允许。
越想,林诗语心里头就越是难过,那泪就更大坝决堤了似的一发不可收拾,姐妹二人就这么抱头痛哭来,那架势活活吓呆了跟前伺候的一众奴才,一皆是茫然无措。
躺在一旁自个儿发呆的胤禛也瞪大了珠子看着那姐妹两个,活脱脱一副被吓懵的模样。
往常女人在他面前哭那是梨花带雨呜呜咽咽的,既可怜又不失态,很是招人怜惜,他一直以为女人就是那样的……结果呢?瞧瞧他家这位倾城绝『色』之姿的额娘和若天仙的姨母,哭成什么狼狈样儿了?
年氏、李氏、钮祜禄氏……呵,女人。
胤禛不禁黑了脸,心里头的小本本暗搓搓又翻了一页。
涟漪和余嬷嬷等人看这姐妹两个没完没了的哭,这干看着也不行啊,是便忙前软言劝慰,嘴皮子磨干了,这姐妹俩才渐渐止住了哭泣。
那一脸狼狈妆花得没法儿看了。
宫女打了水来伺候着梳洗一番又重新了妆之后,姐妹俩这才又重新坐了下来,面面相觑具是一对红通通的兔子,一忍俊不禁。
“明日嫁妆就要先送去他府了,可还有什么缺的?”林诗语捧着茶狠狠灌了几口,才略微缓解了那份口干舌燥的难受。
林黛玉摇摇头,笑道:“家中库房本是应有尽有的,就连需要新置办的衣裳首饰这些也被姐姐给包圆了,哪里还能差了什么?早已装箱准备齐了。”
“那就好。”顿了顿,又问道:“他家父母兄弟应当也进京了吧?兄弟姐妹倒也罢了,父母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你如实与我说说。”
“崔家老爷我还未曾见过,倒是崔家夫人……”林黛玉思忖道:“看着是位端庄温婉的长辈,说来轻声细语的,眉也颇为柔和,应不是那等刻薄之人。”
崔家夫人出身太原王氏,与清河崔氏一样,曾是赫赫有名的七姓十家之一,虽经过这么长间的代变迁早已没落了,再不复曾经的显赫辉煌,但像这样的大家士族,即使是有朝一日发展到了山穷水尽家徒四壁的地步,子孙后代也自有一份清高孤傲,那是骨血里带出来的骄傲。
仅凭着目前所打探到的情况,这些个曾经一度被禁止通婚的士族如今娶妻嫁女第一考虑的也是相互在这几个家族里头挑来拣去,鲜少有嫁娶所谓“新贵”的……显而易见,他们这些人骨子里的孤高劲儿,便是家族没落打心底看不旁人。
林家祖五代列侯,搁在寻常人来看是妥妥的书香世族,是很有底蕴的名,但搁在这些人里……人家怕还就不会放在里,对这所谓的“书香世族”一说只会嗤之以鼻罢了。
“他们或许不将咱们林家正放在里,但你也大可不必妄自菲薄,要论传承论底蕴咱们的确是不能跟他们那样的家族比较,但如今放在前最现实的一个问题却也由不得他们不承认,咱们林家可比他们有权势。”
林诗语淡淡说道:“倘若能和睦共处倒也罢了,若是哪个胆敢狗看人低欺到你的头……便是你那位未来婆婆也好,她若敢拿出婆婆的威风来给你立规矩,你也无需忍气吞声,只管拿出你的气派来。你只记住一点,你的父亲是当朝正一品大员,是圣的肱骨之臣,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是当朝皇贵妃……对了,你还有个皇子亲外甥。”
说着还戳了戳小『奶』团子的脸蛋儿,“臭小子快快长大给你姨母撑腰。”
胤禛本想装聋作哑忽略那只作怪的,但转念一想,啃额娘的也比嘬自个儿的指头要好些啊,至少看来没那么蠢。
是,胤小四伸出自己的两只胖爪爪一把抓住了那只,拽到嘴边就是“啊呜”一口……本只是想要假装玩闹一下,却谁想由这几个月馋得太厉害,这脑海中莫名就浮现出了一块大肘子,一口水泛滥成灾。
才有些感动又想落泪的林黛玉顿就被逗乐了,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口水,调侃道:“这是拿你额娘的当成肉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