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语气冷冰冰的,好似在凉水中浸过。
&ep;&ep;萧缘倒未在意他的无礼,只是想竟然一过就是三千年。不过仙也好,妖也好,时光总是较为充裕,她倒也不怎么惊奇。
&ep;&ep;在她身旁的君瑶却忽然抓住了她的爪子,她的手在抖。
&ep;&ep;她在紧张。小老虎虽不知阿瑶为何紧张,还是凑过去舔舔她的手背,安慰她。
&ep;&ep;镜中修士只与那长舌头的头点了下头,就随他去了。
&ep;&ep;孟婆备好了汤,在奈何桥下等一个个轮回转世的人。修士饮下汤,迈上奈何桥,眼前白光骤现,景象变了。
&ep;&ep;变成一座宽大的房舍,房中摆设华贵,但细细看去,却都有些陈旧。
&ep;&ep;一声声女子痛苦的呻、吟不住传来。小老虎听到这声音不知怎么,觉得有些耳熟。不一会儿房中响起婴儿的啼哭。
&ep;&ep;小老虎知道,她出世了。
&ep;&ep;一妇人抱着婴儿,喜笑颜开:“恭喜美人。”
&ep;&ep;婴儿在襁褓中,呜呜地啼哭。
&ep;&ep;累到脱力的母亲躺在榻上,脸上都是汗,鬓发都已濡湿,听见妇人此言,她显出一个虚弱的笑,正要看看孩子,妇人继续道:“是位公主。”
&ep;&ep;母亲苍白的脸颊一下子晦暗下去,眼中满是失望,几可称得上绝望。
&ep;&ep;小老虎的目光也跟着晦暗下去,委屈道:“她不喜欢我。”她一生下来,就被母亲嫌弃了。
&ep;&ep;君瑶想起小汉王当年孤孤单单的样子,心疼得厉害,安慰道:“阿缘最好了,她不知道阿缘的好。”
&ep;&ep;小老虎严肃地点头:“阿缘好。”心中也期盼,等她长大一些,镜中的母亲知晓她的好,就会喜欢她了。
&ep;&ep;但镜中的母亲,显然不是寻常女子。
&ep;&ep;她的绝望并持续太久,很快就坚定道:“我生下的,是一位皇子。”
&ep;&ep;妇人闻言,吓了一跳。
&ep;&ep;室中婢女并不多,除妇人外,还有三名,闻此多是心惊胆战,唯有一人,站了出来,道:“美人说是皇子,就是皇子。”
&ep;&ep;说罢,她走到妇人身前,又道:“稳婆可要管好自己的嘴。”她一面说,一面从袖中取出一只锦囊,锦囊鼓鼓囊囊的,小老虎定睛一观,透过了外面薄薄的布料,看到里头是金子。
&ep;&ep;锦囊塞入稳婆手中,沉甸甸的,稳婆却不敢收,忙跪下了,哭道:“这是欺君的大罪,怎敢领受?”
&ep;&ep;小老虎看到此处已失望透了,这一世的母亲很势利,想要一个皇子。宫妃要皇子,除了夺宠,还能做什么?
&ep;&ep;小老虎看得怏怏的,君瑶安慰她,她才好一些。
&ep;&ep;镜中,美人手段了得,已将稳婆与余下两名宫女制服,陪她蹚了这摊浑水。
&ep;&ep;皇帝姗姗来迟,见了婴儿倒是颇为高兴,抱在手中看了半天。幸而是冬日,婴儿裹着厚厚的襁褓,也无人特去掀开了看,竟当真蒙混过去了。
&ep;&ep;皇帝看了半日,方道:“此子肖朕。”又将美人晋为婕妤,以示嘉奖。
&ep;&ep;婕妤的激动都压在心底,面上宠辱不惊,与皇帝说着话。
&ep;&ep;皇帝是个忙人,看过了小皇子,便走了。
&ep;&ep;皇子行八,宫中皆称她为八郎。
&ep;&ep;小老虎起先看得闷闷的,渐渐也入了神。八郎很受皇帝宠爱,周岁时,皇帝召了一名道士来为皇子祝祷。
&ep;&ep;道士称,皇子有帝王之气。
&ep;&ep;皇帝大喜,厚赐了那道士,对八郎愈加厚爱。
&ep;&ep;宫中尔虞我诈是少不了的,八郎受宠,便挡了她前头几位兄长的道,时常遭人暗算。只是她还小,诸多算计皆是她的母亲,那位婕妤代她施行。
&ep;&ep;八郎很聪明,说话都说得比平常孩子早,学什么都快,长得又白嫩可爱,宗室中的长者见了她,都说像极了皇帝年幼时。皇帝每日都要见上她一回,甚至亲自为她开蒙识字,俨然便将她当做太子来养。
&ep;&ep;婕妤母凭子贵,也颇受宠爱,宫中人人奉承,兼之皇后薨逝,几要将自己当做后宫之主。
&ep;&ep;然而假的,终归少不了破绽。宫中人人奉承,也人人都盯着婕妤与八郎,几次三番,险些漏了马脚。八郎年幼无知,懵懵懂懂的,看不到惊险,婕妤却好几回尝到死里逃生的滋味。
&ep;&ep;直到八郎长到四岁,懂些事了,婕妤迫不及待地教她防范人,只是她的语气很是可怕,教起八郎来也不是讲道理,而是以鬼怪之事恐吓,吓唬她倘若身份教识破,便会有鬼怪来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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