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青松不知道,青豆是知道的。她在军艺门口跟家长聊天,都问到了。自费生光学费就要一万一年。
&ep;&ep;她没有在意这个。主要是栀子平时真的太不争气了,她陪她考试更多是为她的人生尽一份义务,没指望她光宗耀祖。
&ep;&ep;所以六月,那封牛皮纸的录取通知书到的时候,青豆疯了似的,从南城花园狠狠骑车,一路流泪冲往去东门桥拿录取通知书。
&ep;&ep;程家三月卖掉东门桥的房子,搬至西宁区的一套民宅凑活了两个月。青豆为了给家里人腾地方,住到了顾弈家。五月,全家搬入价值三十万的南城花园二手房,拥有三室一厅一厨一卫,以及一南一北两个阳台。哦,还有十二万的债务。
&ep;&ep;王主任把录取通知书交给青豆,激动得满脸通红,说你们家孩子都出息了!他是看着她们长大的!
&ep;&ep;青豆呜呜哭开,回去路上一脚跟都蹬不动了。
&ep;&ep;一是激动,二是算账算不过来了。
&ep;&ep;她和顾弈夏天办酒。为买房和置办嫁妆,家里山穷水尽。
&ep;&ep;这些年,大哥给的所有钱都拿了出来,共八万,顾家给的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礼金,还有青豆攒的钱全花了出去,还倒欠一屁股债。
&ep;&ep;栀子要是考上,青豆没钱给她交学费。
&ep;&ep;她这个单位,为啥不能预支工资啊。
&ep;&ep;她一边笑一边哭,一边烦恼一边激动。太复杂了。钱这一点她真不急,她主要还是高兴,太高兴了......
&ep;&ep;鸟儿鸣啭,暑天热浪把快乐蒸得摇曳不定。
&ep;&ep;青豆汗流浃背坐在马路边,看着车流怔怔发呆。有一瞬间,耳朵什么也听不见,只有自己的粗喘,有一瞬间,又灌满车笛嘈杂。
&ep;&ep;这感觉持续了二十分钟。做梦一样。
&ep;&ep;直到接到电话的顾弈驱车赶到,大力摔上车门,扶起青豆:“怎么了?被撞了?”他接到青豆电话,说到东门桥接她,正要继续问,她就挂了。
&ep;&ep;他以为出事了,正在查看她四肢情况,瘫软的青豆充气人一样支起身体,死死抱住他:“呜呜呜!栀子考上那个学校了!天哪!那鬼地方七千取三十个!”
&ep;&ep;“上海那个?”
&ep;&ep;“你妈那个!”
&ep;&ep;“......”顾弈单膝跪在花圃台阶,笑着从她手里抽出牛皮纸装的录取通知书,“栀子牛啊!”
&ep;&ep;“要一万块一年呢,好贵啊,算了,不去了吧。”青豆故作苦恼,“我等等宁城戏剧学院吧,那个老师挺喜欢栀子的,一年才六千。”
&ep;&ep;顾弈冷眼打量她这副言不由衷的样儿:“行啊,你回去告诉青栀。”
&ep;&ep;告诉青栀不让她读军艺?青豆怕是活不到过年。
&ep;&ep;顾弈拽起她,替她拉拉褶皱的衣服:“走吧,傻子。”
&ep;&ep;“老公。”青豆嘻嘻哈哈箍住顾弈的腰,摇来摆去,“老公。”
&ep;&ep;他好笑地拉青豆到后视镜前,用劲一掰:“程青豆,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副狗腿的嘴脸。”
&ep;&ep;顾弈的后视镜是废物,常年往里折,早已凝固成耳朵闭合的姿势,如何也掰不出来。
&ep;&ep;青豆嘲笑他掰后视镜的傻样,按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左右找他的黑瞳,“我就拿你的眼睛照好了。我瞧瞧,唔!真漂亮!这两颗大酒窝,迷死人了!”
&ep;&ep;今日她兴奋,像上了发条似的。顾弈无奈,只能光天化日下亲了她一口,把她强行按停。
&ep;&ep;永久牌自行车被扔进了后备箱。
&ep;&ep;桑塔纳就这么一路开着嘴,载着永久,往南城花园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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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青栀拿到录取通知书比青豆想象得要淡定。她优雅地接下,优雅地打开,优雅地当场给大家劈了个叉。
&ep;&ep;青豆奇怪,她居然不打电话给同学炫耀?
&ep;&ep;青栀学邹榆心的动作,装模作样摸摸手:“以后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人了,没必要。”
&ep;&ep;要不是午觉的时候,青栀朝着呼转的蓝色扇叶疯狂尖叫,青豆还真以为她这么淡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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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1997年7月22日,二十五岁的顾弈和二十四岁的程青豆在南城大酒店办了酒。青豆身披时髦白纱,望向满座宾朋,感慨自己在南城竟然拥有那么多。
&ep;&ep;虎子是司仪,把气氛带的一波又一波。青松直夸还是虎子会搞气氛,以后可以搞个婚庆公司。
&ep;&ep;虎子油头粉面,拿着话筒互动亲友,说到顾弈青豆上学的往事,他往台下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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