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夜,马飞扬忽听一声雷响,还不以为意,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但也不想动弹。这伏天的雨说下就下非常干脆,雨点一落,马飞扬立即坐起,连忙推醒爸爸。马报国一看下雨了,倒也不慌不忙,对儿子说道:“那儿有个会堂,大门是带走廊的,我们过去避雨。”
紧赶慢赶,到了会堂跟前,雨大了起来,如同瓢泼一般。马飞扬觉得运气真是不错,前脚迈进走廊,这雨便大了,嘴里咕哝着:“这么巧,这儿刚好有个会堂。”马报国喘着气说道:“什么巧了,我就是看这有个会堂,才来这个巷口的,这天气说下雨就下雨,不想好了,一下雨就晚了。”马飞扬听了又是“哦”的一声。
爷儿俩就这样坐在走廊里,看着这深夜的雨,一时无话。雨虽然大,但他们坐在走廊里,却也奈何不了他们,相反还驱走了暑气,变得凉爽起来,整个人舒服多了,又觉得这舒服不光是凉爽所致,半天这才想起原来是没了蚊子,马飞扬随口道:“一下雨蚊子也没了。”马报国说道:“蚊子经不住这样的大雨,早淋死了。”
马飞扬问:“明天到哪去卖?”马报国摸了一把脸说道:“还是去菜场那边吧,虽说交点钱,但交过了钱也安稳了。”马报国又接着道:“明天到中午估计就能卖完了,然后我再去兑瓜,你不是说去看看师范学校的嘛,正好中午没事就过去看看。”马飞扬“哦”的一声,这一声已经有了抖动。
马飞扬靠墙默默的看着爸爸,马报国两只胳膊搭在膝盖上,眼睛只是盯着雨看,一动不动仿佛一个雕像坐在那里,马飞扬一下想到了美术课本上的那些雕像,那饱受苦难的奴隶。自从母亲去世以后,爸爸确实沉默了,他不想说话也懒得应酬,他也衰老了,他的背已经不是挺直的。但是这一天来,他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这一两年从来没有见过他能说这么多的话,他甚至还能拿刀子要跟小痞子比试比试。马飞扬的眼睛噙满泪水,担心被爸爸看见又把头低下。
夏天的雨来的干脆停的也干脆,天一亮太阳就出来了,好像从来就没有下雨这回事,若不是地上到处的积水,那些沉睡的人绝不会相信夜里下过了雨。马报国想朝昨天的菜场去,但离菜场最近的街道早已是浑突突的一片,水面上漂着垃圾,水里的人要么穿着裤头,要么把库管卷到大腿,那水超过了膝盖,只能缓慢的行走,街道两侧的店面都在忙着向外泼水,忽然有人高声喊叫“有鱼,有鱼……”便有人在水里摸鱼。
绕了一圈来到菜场,菜场里面也是汪洋一般,那水又黑又臭,鸡毛鸭毛鱼鳞菜叶都在水里晃来晃去,菜场的管理人员拿着铁钎一会捅捅这里一会捅捅那里。好在菜场门口地势高,照常摆摊,但因为里面有水人进不去,这摊子一下都涌了出来,门口连同道路都塞满,再加上买菜的人过路的人,人又推着车子,还有那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自行车铃铛声、摩托车汽车的鸣笛声……顿时这里便成了城最热闹的地方。这让马飞扬想起了两个成语“摩肩接踵、挥汗如雨”。
这样的拥挤正是做生意所需要的,马报国这边回答问价,那边伸手拿瓜,忽而称量斤重忽而收钱找钱,忙的不亦乐乎,马飞扬也不断的帮着顾客把西瓜或装入袋中,或拎到车上。
太阳越升越高,地上的水汽被一晒一蒸,人马上大汗淋漓,这儿也没有树木和高楼,所有人都暴露在阳光之下,买菜的人热的直嚷,卖菜的人则正好叫苦,以刺激买菜人的善良,他们巴望买菜的问了就买,买了就走,干干脆脆。但买菜的尤其是那些老年妇女还是依然如故,最后还多是卖菜的先让步,买卖一成,买的固然满意,卖的更是高兴。
这时只见一个黑胖子穿着短裤两根筋手里拿个皮包,在人丛里转来转去,每到一个摊子跟前,便把皮包伸过去,摊主便扔一两张票子进去,到马报国跟前,马报国也是依样葫芦放了两张票子,又便跟顾客讨价还价。马报国知道这可能是菜场收管理费的,但也不能确定,这边忙清了,才问身旁的摊子,身旁的摊子说就是收管理费的,马报国才完放心。
马飞扬见父亲的短袖衫已经湿的贴在了身上,自己也差不多。大概不到十点西瓜就算卖完了,还剩一两个,马报国说道:“来,小二,我们到那边的阴凉地,把这个瓜吃了。”马飞扬此时真是又热又渴,早想着能砸个西瓜呼哧呼哧的吃,马飞扬听爸爸一说也高兴起来,找个阴凉地,把西瓜分成几个大块,马飞扬坐在板车上,马报国蹲着,手里都捧着一大块西瓜,一咬就是一口,四五口就是一块,大的西瓜子吐出来,小的西瓜子哪有功夫去掉,一时吃的酣畅淋漓。
吃完西瓜,马报国擦了擦手,开始数钱,马飞扬在旁边看着,看看数完便问:“这两天挣了多少啊?”马报国把钱叠好卷起来又装好,对儿子说道:“还不错,净挣了九十多块,要是算上税收、地皮费、管理费,就能挣一百多啦!”马飞扬听说挣了钱,心里一阵激动,觉得先前所吃的苦受的委屈已有了回报或是补偿,也便笑了,说道:“做生意真是不错啊,怪不得人家都说做生意比上班强的。”
马报国一拍儿子的头笑道:“你这是看到挣钱了,就觉得不错了,要是贴钱了呢,做生意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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