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水光潋滟晴方好。——唔,虽然赵明月的院子没有水光无法潋滟,但风轻云淡、天高气爽却是真真不错的。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用来晒晒各种铺的盖的枕的披的了。于是,赵明月关好小窄门,插上门闩,挥手招来宛若和咏絮,准备…整理内务。
理论上说来,作为一名王妃,整座王府的内务都应该归她管才对,不过往时她根基太浅、能力太弱,无法承担起当家主母的重任,所以明智犀锐的王爷“体贴”地为她着想,将府邸分而治之,大小姐她呢就安心地“休养生息”,有事没事哭哭鼻子流流女儿泪排毒养颜。
现在的情况呢,比过去好了那么一点儿,但还没好到能让赵明月收回整座王府内务主权的程度。她就暂且没事找事,自娱自乐地整理整理这座被抛弃的小院子的内务,以示这里不是废墟,还有活生生俏鲜鲜的人住着。
不过,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赵家的宝贝千金大小姐在收拾家务、整理东西方面向来少根筋、从没开过窍。一则是现代生活优越,家里女佣成群,根本劳烦不到自己这双娇嫩白皙、剔透玲珑的芊芊玉手;二则,赵大小姐本人身子骨松软,举止懒散,能睁着一只眼绝不睁两只,能吃酥软的鸡肉绝不会碰刺多到让她抓狂的鱼。
所以整理内务一说,只是对两个小丫头使的障眼法,她的真正目标只有一个----找!钱!
被单被褥纱帐,窗帘门帘桌布部一股脑儿地摊到院子里的空地上烤螨虫。桌子椅子高几矮几尽数搬出屋子洗刷刷。好吧,除了那张古意盎然的雕花大床和几个装饰性的普通花瓶,这栋房子还真是空无一物,风过无阻。
赵明月咬牙切齿,不甘心地拎着棍子到处掏,功夫不负贪心人,好歹从床底下和衣柜深处扒拉出了几只小巧精致、看上去有些质感的深红色木箱。
哇!没想到这个段玉珣酱紫深藏不露,整了两小箱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真是清醒后的第一个惊喜啊!
“小姐,你把首饰盒搬出来做什么?”
宛若端着茶盘走进来,小脸红扑扑,腮边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汗珠。
“卖钱啊。”
赵明月笑眯眯地接过香喷喷的红枣茶,顺手给小八哥抹了抹汗。
“卖钱?小姐,这可是老爷夫人给你准备的嫁妆,你一直都舍不得拿出来戴的。”
“既然是我的嫁妆,那不就任我处置喽。”
赵明月眨眨眼睛,露出可爱的小酒窝。
根据姑娘她的实地调查加刨根挖底,赵明月发现,这间院子从里到外、从前到后、从地下到地上,所有的现金加起来绝不超过20两。
20两是个什么概念?六千块!搁现在也就是一小白领一个月的工资。普通人一个月吃穿用住加上房贷车贷都不止这个价,更何况是她这个过惯了奢侈生活,无肉不欢,到处吃喝玩乐的千金败家女呢。
“可是小姐…”
“安啦安啦,钱要用在刀刃上对不对?你家小姐我现在急需用钱,这些珠宝只是拿出来应应急,等以后有钱了我还会把它们赎回来的。”
“小姐,现在有明叔照顾我们,我们不愁吃不愁穿的,你急着用钱干嘛?”
宛若眨巴着眼睛,好奇与迷惑一起闪动。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小丫头,这两句话你该听过吧?”
赵明月挑挑眉,嗓音里多了一丝不耐。
这小八哥,简直是个问题宝宝。
“我懂啊!可是,人家还是不知道小姐你急着用钱做什么啦。”
宛若大大力地点头,眼神无辜地表示她真懂。接着又委屈巴巴地揉着衣角,表明她真的很想知道她家小姐要卖掉嫁妆的因由。
“丫头,要是你再这么多话,以后不但我的钱不带你花,我还要把你送给那位受尽恩泽的蔚夫人当丫环,你猜她会不会特别开心呢?”
“哦对了小姐,灶上还蒸着云片糕呢,我差点给忘了!”
宛若霍地站起身,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地奔出门去看她“差点忘了”的云片糕,连茶盘都忘了端走。
赵明月嘿嘿一声收回坏笑,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乱响地去看那两箱宝贝。
一对缠丝玉髓手镯,晶莹剔透、潋滟流光;一副紫玛瑙耳坠,幽冷神秘、摇曳生姿;一顶镶着浑圆均匀奶白东珠的钻石发箍,高贵典雅、光泽玉润;一对镶钻镂空、雕着精致花状卷纹的纯金项圈,金光耀耀得几乎闪瞎她的狗…美眼。另有其他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发簪、钗子、项链等,琳琅满目地摆满了箱底。
大小姐她自信生财有道,也得有一定的资本,兆凌冷宫王妃这一手,可不就是为她而留?
美滋滋地合上箱盖,赵明月破天荒头一次欣赏起段玉珣来。
要不是她这么谨小慎微地把这些宝贝收藏起来,现在这些东西八成已经炫在什么蔚夫人的脖子、香夫人的手腕、蕊夫人的耳朵上了,哪还有自己的一点半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