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母后……”顾宝嵌抬起头,眼睑下浮着一层青黑之色,衬着那张苍白脸上全是泪痕,她刚想起身扑入林皇后的怀中,蓦地,一巴掌照着她的面门就狠狠地煽了过来,懵慟中,她耳畔响起林皇后凌厉的斥喝之声,“你这个逆子,竟敢拿钗子来伤你的亲姑姑,今日,不用等你父皇动手,母后这就结果了你——”
&ep;&ep;林皇后话刚说完,眸中灌上血色,猛地近身的一个侍卫手上抽了剑,狠狠地朝着顾宝嵌身上砍去。
&ep;&ep;昊王正适在旁,急忙抽剑一挡,并顺手夺过林皇后手中的剑,“皇嫂,您冷静一些!”心中却大赞:这戏要是演足了,就没人会追究宝嵌欲图伤害顾铃兰了。
&ep;&ep;“母后……”顾宝嵌她惊蜇地跳起,呆滞的眸中灌满无法置信,“母后,为什么,您不为您的女儿作主……你要杀了女儿?母后……”顾宝嵌双手揪了脑袋重重地摇首,那苍白的五指使劲地揉着,最后,茫茫然地抬首,朝着众人傻傻一笑,张开十指,从人惊异的看到,她的十指间全是落发。
&ep;&ep;“是你做错了事,你以下犯上!”林皇后捡起地上的金钗,那尖尖的钗尾在阳光下发出寒光。
&ep;&ep;众人看了,心想,这样的钗子最多也仅是伤人,想拿这样的钗子与人同归于尽,这常庆安主也未免太天真,难道公主疯了?
&ep;&ep;“哈哈哈……”顾宝嵌空然仰头朝天,凄历的女子尖笑声在行苑中回音不绝,那散发乱成一团地蒙在苍白的脸上,突然她猛地扎了过去,扑倒在林皇后的双膝之下,放声啼哭,“母后,为什么,您不为您的女儿作主……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呀!嵌儿是您的亲生女儿呀……女儿好难受,女儿不想活了,求父皇母后赐女儿一死吧吧……”这一声声的哭泣是从内心里冲出来的,尽管连她自已也分不清,走到了这一步,是不是天理迢迢报应在自已的身上,但于她自已,那一夜模糊的凌迟记忆却是真实所在!
&ep;&ep;她很小的时候,那时她仅仅是个郡主,而顾铃兰却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深受皇宠,宫中所有的云织彩锦都用在她的身上,每一次看到顾铃兰穿着云织彩锦绣成的霓裳,她就恨不得突然着火,把她的衣裳全烧成灰。
&ep;&ep;随着顾城亦的登基,母妃问鼎后位,她也成了高高在上的嫡公主。当她终于领到七尺的云织彩锦,她兴高彩烈地去顾铃兰的宫中,本想炫耀一番,谁知一进门,就看到完完整整的一匹去织彩锦随意地放在外寝的桌上。
&ep;&ep;后来,宫人告诉她,江南的云织彩锦一上贡,内务府会按帝王的旨意,先让顾铃兰挑走一半。剩余的才让后宫嫔妃按品级来分。
&ep;&ep;为此,她向她的父皇顾城亦哭诉了几次,可换来的却只是一顿训斥。
&ep;&ep;从此后,妒忌化为仇恨如种子一样在她心中生根发芽,终于让她做出了最疯狂的事。
&ep;&ep;她知道自已这一生是毁了!更知道由于自已的任性妄为,也彻底将林氏一族推向了覆灭的绝地。
&ep;&ep;她后悔,后悔自已不听母后的提点,不要和顾铃兰去攀比!她放任自已一天一天地将那颗妒忌衍生而来的仇恨变成了一颗毒瘤,最后,在她的体内慢慢地溃烂,化脓!
&ep;&ep;哭声哀怨而凄历,眼泪、鼻涕四溢,与平素高高在上,清高自傲的模样天差地别,让人感到莫名的心酸,尤其是让场中一些年老的大臣产生了侧隐之心,摇首轻叹,劝道,“皇后娘娘,公主殿下是因为受了刺激方做出此等行为,好在金铃公主并不曾受伤,皇后您就消消气!”
&ep;&ep;林皇后手中失了剑,却依然不肯罢休,上前又猛地掌括顾宝嵌的脸,打得她发髻全部散开,狼狈不堪。而顾宝嵌在受了那一夜的药性的驱使耗尽了体力,加上昏迷的两天两夜中滴水未进,醒来后,是硬撑着一口气出来找顾铃兰算帐。到这了时,已是强弩之末,哪经得起林皇后掌力十足的巴掌,众人只听她气若游丝地叫了一声,“父皇,救女儿……”后,就昏死了过去。
&ep;&ep;顾城亦眼角从瘫到在地的顾宝嵌身上勾起,冷漠地划过林皇后的脸,刚想下令太监带走顾宝嵌,却听到林皇后指着一群奴才,怒喝,“你们这群狗奴才,公主病成这样,你们是怎么看住公主的,让她就这样跑出来?从今日开始,没有本宫的命令,公主不得离开寝房一步,要是再出乱,本宫砍了你们的脑袋!”
&ep;&ep;这些宫人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听了后,下意识地看向帝王,其中一个机警些的,急忙上前扶住顾宝嵌欲将她带走。
&ep;&ep;林皇后望着远去的宫人,她突然凄凉地笑了,她双手掩着自已的脸,双肩急剧地抖动着,随后,象是大彻大悟般地拭去脸上的泪,双眸中透出平静,几步走到顾铃兰的身前,跪下,“皇妹,是皇嫂管教女儿不严,致她以下犯上,公然对皇妹不敬。子不教,母之过,皇嫂愿替女儿向皇妹赔罪,皇妹是打是骂是杀,本宫绝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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