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黎明时分,暮霭庭廊凉风习习。
&ep;&ep;青青坐靠在廊凳上,玉颈后仰,头搭着栏杆,廊檐两侧半垂的竹帘在她眼前微微摆动。
&ep;&ep;今年秋天来的有些早,白露才过就已经能嗅到空气里的湿冷。
&ep;&ep;青青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她已经在此处等了许久,过会子再碰不到朱公子便回吧。
&ep;&ep;朱守栎沉着脸回到沉府,脚步打浮,这十来天在燕京夜夜笙歌,设宴交际的全是些纨绔子弟、酒囊饭袋,太府寺要员的影子都没摸到,他怎能不郁闷。
&ep;&ep;早知如此何苦来攀附沉家,空架子一个,心疼那些白花花流出去的银子!
&ep;&ep;路过暮霭庭时,远远望见回廊上坐着个女人,一身绿衣裳,雪肌红唇,身段纤弱。
&ep;&ep;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自己认得她,之前在府里偶然碰到过几次,有几分姿色,只是女人再美都美不过金香玉(金镶玉)。
&ep;&ep;囿于礼节,虽心里烦躁但还是决定过去问候一声。
&ep;&ep;待走进时,却眉心一跳,忙几步迈过去。
&ep;&ep;青青也远远瞧见了他,满脸颓靡之色,步履浮乱,原本有几分俊气的人此刻竟显得有些猥琐。
&ep;&ep;见他朝自己走来,便缓缓起身,正欲张口时一股子浓烈地酒气袭来。
&ep;&ep;朱守栎眼里泛起光亮,定定望着青青,不为她俏丽的容颜,更不为墨绿云裳下裹着的娇躯,让他心神一敛的是衣服上纹着的白玉兰花。
&ep;&ep;酒气熏人,青青忍住后退的冲动,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喊道:“朱公子?”
&ep;&ep;朱守栎回过神,想了想眯起桃花眼,笑道:“我们大霁人爱在云裳上纹折枝花卉,可我看姑娘这对襟外衫上纹得样式甚是特别,我还未曾在旁处见过,是家中定制的吗?”
&ep;&ep;青青拢了拢外衫,“公子慧眼是,这是母亲特意请苏若云夫人画的《十二折枝花卉册》,让家中姊妹各挑了一种制衣。”
&ep;&ep;几年前的旧衣了,因它布料上承才特意翻出来。
&ep;&ep;“叁夫人真是有心,这样式就算是绣在素色的绸布上也定然好看。想来女子都爱佩香,姑娘何不照着绣一个香囊呢?”
&ep;&ep;青青抬头,略感惊讶,缓缓道:“我确实绣过一个深素色的香囊,只是后来被我弄丢了,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ep;&ep;应是从山上摔下来时,刮蹭道枝桠时弄丢的。
&ep;&ep;丢了。
&ep;&ep;远处天光乍破,残月的光辉瞬间隐没其中。
&ep;&ep;朱守栎感觉自己在黑暗中抓住了一丝光亮,灼灼目光落在青青脸上。
&ep;&ep;光影流转,竹帘梭动间,他只觉那一双眼睛很亮,覆着水色,静静与自己对视着,似能撩人心魄。
&ep;&ep;赶忙移开眼,定是出现幻觉了!
&ep;&ep;“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
&ep;&ep;撂下话,匆匆而过。
&ep;&ep;青青有些莫名,也不在意,深吸了口冷气,浑身舒畅,好几天了总算有了进展,不妄她一番好等。
&ep;&ep;回去睡个回笼觉吧。
&ep;&ep;她真是个勤奋的狐狸精啊。
&ep;&ep;可惜,朱守栎心里想得怕是跟青青想得有些差距。
&ep;&ep;昨日在清云馆酒喝到半宿,他下腹涨得不行,撩袍出包厢欲小解,下楼时恰巧迎面而来一身穿墨色华府的男子,肤色白皙,儒雅矜贵,擦肩而过时衣袂外翻,带过一阵木松清香。
&ep;&ep;朱守栎顿住脚步,暗想此人定有身份,提气使劲憋住下腹的酸胀,默默转身,扶着栏杆拾阶而上。
&ep;&ep;没走几步,便瞧见清云馆的中堂小心翼翼地捧着个物什跑来,殷勤道:“王爷您瞧,丢得可是这个?”
&ep;&ep;王爷?
&ep;&ep;朱守栎脊背一震,赶紧踮脚伸脖张望,是一个深素色的四角香囊,上头绣着朵玉兰花,只是样子有些旧了,边角都磨出了毛边。
&ep;&ep;不过也只一眼,那香囊便被男子收到了怀中。
&ep;&ep;“正是,多谢。”
&ep;&ep;许是失而复得的感觉很太好,朱守栎能听出他淡漠语气里的喜悦。
&ep;&ep;被他一谢,中堂连忙笑着摆手道:“哎呦,担不得担不得!小的我送您下去吧?”
&ep;&ep;“不必。”
&ep;&ep;朱守栎背过身爬在栏杆上,余光瞄见那人下楼的身影,想上前却又不敢,回身急急拉住还未走远的中堂,思肘大霁叁位亲王,除五王爷准许留京,其余两位都在各地的封地,便问道:“刚刚那位可是五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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