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怔怔地听着,像是听到山川在耳旁崩裂,天地为之颤栗。
&ep;&ep;小弟子们一个个咬着笔杆,状若听课,貌合神离,显然极少有人听懂这句话。
&ep;&ep;可他懂了。
&ep;&ep;他忽然意识到,为什么大邺会步步衰落,甚至做出割让燕阳的决定。
&ep;&ep;因为当权者的“道”永远是自己。
&ep;&ep;电光火石的一刹,他又想,为什么他要囿于他们心中狭隘的“道”,来束缚住自己呢?
&ep;&ep;圣上排挤沈家,佞臣构陷沈家,但若当权者违反天道,而他顺应天道,推翻这一切......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ep;&ep;念头迅疾被沈清容掐灭。
&ep;&ep;他赶紧呸呸呸三声,心道:“我是嫌命长了吗?”
&ep;&ep;要让沈成业知道,非得把他揍得脑袋开花不可。
&ep;&ep;黎云书夹带私货地讲完这一段,张管事急慌慌地走进学堂中,脸上难得凝重。
&ep;&ep;“诸位,事态紧急,明日不必来书院上课了。”
&ep;&ep;第24章.参军[修]没准我回来的时候,你都考……
&ep;&ep;赶在大家质疑之前,张管事飞快开口:“边关传来消息,北蛮领军犯边,沈家宣战——关州如今全城戒严,大家听从指挥便是......”
&ep;&ep;他尚未说完,学堂中的弟子们立马炸了锅。
&ep;&ep;“真打起来了?”
&ep;&ep;“不会吧,之前都没听到风声,怎么发生的这么突然?”
&ep;&ep;虽说边关战事频发,听了这消息,弟子们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ep;&ep;有人跃跃欲试,“那关州是不是会征兵了?我早就看蛮子不顺眼,想上战场杀敌了!”
&ep;&ep;有人忧愁,“听说北蛮这次差遣了十万人来,边防军和沈家军加起来,至多不过五万,我们打的赢吗?”
&ep;&ep;更多人则是在短暂的慌乱之后镇定了下来,互相安慰着:“又不是一次两次产生动乱了。以往沈家不出面,边防军都能赢,这次有沈老爷,肯定不成问题。”
&ep;&ep;“安静!”
&ep;&ep;黎云书控制着学堂中弟子们的秩序。见大家没有太过慌乱,她稍稍松了口气,略有点担心地看向沈清容。
&ep;&ep;大邺出兵,首当其冲的便是沈家,而和沈家直接相关的便是他。
&ep;&ep;可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感觉,又像是没听到张管事的话,在旁人收拾桌案时,顾自低头写着什么。模样沉静,宛若一尊无感无知的雕塑。
&ep;&ep;没有激动,没有忧惧,听见这句话,恍如在夏夜里听见一场无关自己的暴雨。
&ep;&ep;黎云书心里隐隐有些作痛。
&ep;&ep;她知道扶松之事给沈清容带来了极大影响,却真真不希望看见他这样。
&ep;&ep;不希望看见,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把自己禁锢在牢笼中,像一座被风吹雨打消磨的石像,变得日渐淡漠。
&ep;&ep;她缓缓叹出一口气,拿着书册回到桌案旁。
&ep;&ep;弟子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书院,只剩了她和沈清容两人。
&ep;&ep;沈清容执笔,在书册上唰唰地写着什么。黎云书无意瞧见“马革裹尸”四个字,她心里打了个突,“你在写什么?”
&ep;&ep;“信。”
&ep;&ep;沈清容话里不带分毫起伏,“关州应当很快会出招兵的布告,我和老爷说一声,我要去前线。”
&ep;&ep;“啪”地一声——黎云书的笔掉在地上。
&ep;&ep;沈清容手一顿,俯身替她拾起竹笔,听黎云书问着:“为什么要参军?”
&ep;&ep;他将竹笔轻放在桌上,耳旁继续传来轻问:“是因为扶松吗?”
&ep;&ep;“......是因为燕阳。”
&ep;&ep;沈清容整肃起神色,对上她的视线,一字一顿,“我不想让关州,成为第二个燕阳。”
&ep;&ep;关州是他的家。
&ep;&ep;他不想再像十一年前一样,眼睁睁看着城池被大火烧毁,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同胞被迫抛弃,再怎么挽救他们,也是杯水车薪。
&ep;&ep;那让他觉得很痛苦,也让他觉得很不甘心。
&ep;&ep;甚至于他行在关州的巷弄中时,都时常会去想,倘或燕阳还在,那里的百姓该也是这般祥和安宁,黎云书她......也不至于背负这么多。
&ep;&ep;那些伤痛,他不能忘。
&ep;&ep;“十一年前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想法了。”
&ep;&ep;“我见着大邺守军被蛮子打得一路撤退,燕阳将士以死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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