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祁垣如坐针毡,左挪挪右晃晃,一想自己今天怕是躲不过去了,这满肚子败絮早晚要搞得天下皆知,不如先跟方兄透个底。方成和这么聪明,或许能帮他想个脱身的办法。
&ep;&ep;祁垣拿定主意,狠狠心,冲方成和招手,小声道:“方兄,我跟你说个秘密……”
&ep;&ep;徐瑨和任彦坐在他们后面一排,见俩人交头接耳,嘀嘀咕咕,都有些诧异。
&ep;&ep;任彦冷嗤道:“一丘之貉!”
&ep;&ep;徐瑨没说话,但见那方成和半个身子都探过去,一惊一乍,忽笑忽叹,不觉也多看了两眼。
&ep;&ep;下面的人正嘀咕着,就听殿里大钟铮然一响。
&ep;&ep;整个聚贤楼很快安静了下来。
&ep;&ep;有人低声嘀咕:“龚祭酒来了!”
&ep;&ep;“杨太傅也来了!”
&ep;&ep;“还有陆惟真?!”陆惟真便是陆星河。据说当年被皇上召见时,陆星河最得圣上喜欢,当即得了赐字“惟真”。如今他做太子伴读已经六年了。
&ep;&ep;不少人又回头去看祁垣。这位也是被一同被召入宫的,如今却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ep;&ep;祁垣哪知道这些内情。这会儿大家突然安静,他便也闭了嘴,跟大家一起朝前看去。
&ep;&ep;果然没一会儿,一位高额圆顶的中年人头戴福巾,身穿玉色缘边藕荷色道服,跟另几个差不多打扮的人从正门昂然迈进。
&ep;&ep;这聚贤楼正殿七楹,东西偏殿各三楹,此时门窗皆开,湖风烈烈,殿中百位俊秀公子,襕衫学士面席而坐,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看向来人。
&ep;&ep;其中一位老者发须皆白,视线略过众人,径直落在祁垣这里,暗暗点了点头。
&ep;&ep;方成和悄声问:“你已经六年没见老师了吧?”
&ep;&ep;祁垣一怔,心想原来这就是方成和的老师?这么大岁数的……莫非是杨太傅?
&ep;&ep;杨太傅其人他还是知道的,本朝唯一的文武双状元,三朝元老,国之重臣。如今虽已是鲐背之年,却依旧耳不聋眼不花。
&ep;&ep;据说皇帝曾体谅他年事已高,允了他解甲归田,谁知外面风声顿起,说他不得圣心,是被贬官下放。皇帝便又把他召回京城,尊为太傅,同时免去早朝午朝,每逢节日,又不断地有赏赐下来,很是给这位老臣脸面。
&ep;&ep;再其他的,便是这位太傅曾夸赞三位神童“少年聪敏,拜相之才,必立功名于天下”了。
&ep;&ep;祁垣想到这,默默咽了口水,自己拜相是没指望了,拜佛还差不多。他稍定心神,又看老太傅身后一位年轻人,剑眉入鬓,气宇昂昂,猜着便是那位神童陆星河。
&ep;&ep;这一思索的功夫,那几人已经去到了前面上首的位置坐下。
&ep;&ep;龚祭酒又站起,带众人拜谢皇恩,文绉绉说了几句祝词,大家重新落座。随后有青衣小童捧盘而出,在每席上放了二色点心两盘,面茶两碗。
&ep;&ep;祁垣撇眼偷瞧,见阮鸿不动,方成和倒是一口吞了块点心下去,便也喝了口面茶润了润。才放下面碗,青衣小童便将东西都撤走了,上了清茶。片刻之后又撤掉清茶,每人眼前放上一盏玲珑劝杯,将酒斟满。
&ep;&ep;这次却是杨太傅几人起身拜谢,龚祭酒再次回礼,给那几人上酒肉。
&ep;&ep;祁垣虽然爱吃酒,但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在下面看得晕头转向。
&ep;&ep;又折腾了一会儿,终于等到青衣小童再次过来,给众人摆上酱油醋碟,调羹汤碗,四色小菜,四色干果。两侧偏殿也有丝竹声起,这便意味着礼成,可以开吃了。
&ep;&ep;阮鸿的眼睛一直瞅着上面,这会儿见祭酒和太傅在说话,暗自一笑,从一旁取了自己带的雪花酒出来,悄悄给自己和祁垣满上,又偷递给后面的徐瑨。
&ep;&ep;祁垣扭头,见那徐瑨接过酒袋,却是身形笔直,堂而皇之地自己斟满,丝毫不像阮鸿那样偷偷摸摸,忍不住暗暗嘿了一声,偏脸去瞧。
&ep;&ep;这边正偷偷传着酒,就听上首的太傅突然轻咳了一声。
&ep;&ep;殿中一静,众人齐刷刷向上看去。
&ep;&ep;杨太傅笑呵呵道:“今日盛会,有酒无诗岂不无趣,不如我们也来行个酒令。”
&ep;&ep;底下众人纷纷应和,齐声说好。毕竟大家来参加这东池会,至少有一半人为的是显露才学,提升声望。行酒令,论时文,都是他们此行的重中之重。
&ep;&ep;杨太傅颔首微笑,看向龚祭酒:“如此,便请龚大人出令吧。”
&ep;&ep;龚祭酒却又让给了太子伴读陆星河:“惟真第一次来这东池会,由惟真出令如何?”
&ep;&ep;陆星河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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