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未曾。”
&ep;&ep;车帘外邢墨的声音很清淡,听不出真假。
&ep;&ep;但叶莲灯撒了谎,她来过。
&ep;&ep;六七年前的时候她来到这里,杀了人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人。
&ep;&ep;叶莲灯闭上眼睛摇摇头,不再去想那些早已尘封的过往。
&ep;&ep;江湖中人,谁没有一点不堪回首的过去?谁不是心照不宣地藏着自己的伤痕?人前风流恣意,殊不知,阳关夕照只一人。
&ep;&ep;就像现在,她和邢墨的关系,即便立刻分开,也不过一面之交而已。
&ep;&ep;她没有问他是谁,为何“救”她。
&ep;&ep;他也没有问起她这个假王妃究竟是何来历。
&ep;&ep;叶莲灯目光移到马车前的车帘上。
&ep;&ep;就是那道近在眼前的车帘,遥遥地将他二人阻隔着,自始自终都没有被翻起来一下。但她能感觉到,他们的关系很微妙,而关于澜炽的事情,说不定他也是知情人之一。
&ep;&ep;她要靠近这个人。
&ep;&ep;她暂时还不能放开他。
&ep;&ep;她要知道真相。
&ep;&ep;这两年来的困兽生活里,她已经有了太多的“一面之交”了,她不想再多一个。
&ep;&ep;说到底,所谓一面之交,不过一念之间而已。
&ep;&ep;叶莲灯勾起唇角,复又靠着马车内壁小憩起来。
&ep;&ep;一路上邢墨驾着马车走得很慢,完全不像是在逃避追捕。
&ep;&ep;除了中途偶尔有短暂的厮杀声之外,她一路上睡得很安稳。
&ep;&ep;忽然,车身一滞。
&ep;&ep;马车外响起一阵短促的刀剑厮杀声,听轻微的脚步分辨,约有五六人同时出手,瞬间又寂静下来。
&ep;&ep;帘子被一阵带有内劲的风掀起一角,夹杂着不知名的熏香扑面而来。透过那缝隙一瞧,车外身着异服的刺客倒了一片,皆不见伤口,没有一滴血溅在车帘上。
&ep;&ep;动作之精、准、狠,叶莲灯大抵可猜得一二。
&ep;&ep;四周恢复如常,马车继续前行。
&ep;&ep;帘外的邢墨轻笑一声:“都到这儿了,追你的人还一波又一波,宁绝真是不死心。你有何打算?”
&ep;&ep;他的声音依旧相当温软清澈,堪比他昨夜的瑶琴,短短的几句话竟让叶莲灯听得有些痴了。
&ep;&ep;见叶莲灯不答,邢墨淡淡追问:“你可愿再回去?”
&ep;&ep;“?”
&ep;&ep;叶莲灯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居然对某人的声音犯了花痴,急忙随便应道,“啊…?嗯!”
&ep;&ep;然后……马车立刻停了下来。
&ep;&ep;立刻!
&ep;&ep;叶莲灯若非扶着马车侧沿,差点没被甩飞出去!
&ep;&ep;“你干嘛呀!发生什么事了!”
&ep;&ep;邢墨沉默片刻,凉凉道:
&ep;&ep;“你若是想回宫去,下了马车后就站在这里,宁绝自会派人来接你。”
&ep;&ep;“???”什么情况?!
&ep;&ep;“还不走?”邢墨的声音陡然沉了几分,“早知如此,我便不该强带你出宫。”
&ep;&ep;哦?怕她走了?
&ep;&ep;干嘛搞得那么像吃醋嘛!
&ep;&ep;叶莲灯总算搞清楚了情况,立刻掀开帘子,一下子扑倒邢墨背上,作悲伤状:“邢大侠!邢大哥!我其实是被宁绝拐来的良家妇女!我打死也不要回去啊!”
&ep;&ep;邢墨宽厚的脊背似乎颇为震惊地抖动了一下。
&ep;&ep;叶莲灯感受到了胜利的曙光,得寸进尺道,“他日日欺负我,不仅克扣我的吃穿用度,还限制我的自由,连话也不许和别人说。在人前,我是他最光鲜靓丽的王妃,在人后,我连个侍婢都不如!我就是死也不愿回去!”
&ep;&ep;说完,她还装模作样地哭了起来。
&ep;&ep;可听着这些半真半假的话,邢墨并没有动作。
&ep;&ep;这个情况自然在叶莲灯意料之中,说给她自己听她自己都不信。
&ep;&ep;但她的目的本就不在此。
&ep;&ep;她扑上去,其实只是为了闻他身上那股极好闻的淡香。邢墨身上的味道,像一种她少时饮过的陈年花酿。从那日第一次闻见那个味道,她就忘不掉了。
&ep;&ep;叶莲灯其人,看似吊儿郎当满不在乎,但若是认定了的东西,就是亲自把她踢开,她也要回来死死地黏着。
&ep;&ep;不过出乎叶莲灯的是,邢墨一直沉默着没有动作。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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