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急促的呼吸在最后关头骤然中止,双眼睁开,入目是破败的天花板,因为长期颓败无人打理,被隐约跳动的火苗衬得尤其暗淡。
&ep;&ep;江棠镜从火光漫天的噩梦中醒来,一动不动地缓了片刻,额角和颈后的细汗甚凉。
&ep;&ep;已有好久没有做过这梦。竟不知为何又开始了。
&ep;&ep;周遭仍是一片深夜的静谧。但他若是没有记错,方才在梦里似乎挣扎了一会,甚至还有短暂的喊叫。
&ep;&ep;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带出动静来?
&ep;&ep;他起身站定,在细微的柴火噼啪燃烧的声音里,看着这间破庙地上,挨着墙根和角落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位同伴。
&ep;&ep;俱是均匀的呼吸节奏。大家还是睡着的,昨晚才了了一桩任务,连夜奔出,又赶路了整一个白天,才在个破庙暂且落脚,自然睡得略沉,想见自己的动静也没有太大,还不至于把人惊醒。
&ep;&ep;除了她。
&ep;&ep;江棠镜眼尾抬起,看向火边靠着柱子收成一团,整张脸都埋在衣裳披风里的守夜人。
&ep;&ep;布靴抬起,一步步走向火边,碾压砂尘的声响几不可闻。火烧得正旺,并没有缺乏照看而趋于熄灭的样子。江棠镜站在火前停留了一会,确定了王小花此时的呼吸几乎是完全屏住的。
&ep;&ep;他想起来小的时候,王小花还曾经深夜来敲门,哭着闹着要跟他睡。那时他被噩梦惊扰,她也会想尽办法安抚他。
&ep;&ep;真是时光飞逝。长大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这样了。以前一张床睡过一口一个江哥哥,现在只会一口一个老大,公事公办得很,有时还谄媚得很,完全没了小时候的天真烂漫。
&ep;&ep;如果是她听到自己噩梦的动静,也不知道是可以松一口气,还是更加丢人。
&ep;&ep;就这么站着,江棠镜也没点破,只心道再这样下她就要屏息而亡了,才移步往破庙外走,吹吹夜风,散散噩梦的晦气。
&ep;&ep;待得过了一会,埋在披风里的人脸动了动,抬起来,确定无人,才回过头来,舒了口气拨了拨篝火,接着注意到火边最近的同伴也动了动,睁眼朝她看来,对上眼时两人一副心照不宣的了然架势,低低偷笑起来。
&ep;&ep;“少庄主做了噩梦,你都不知道关心关心。”
&ep;&ep;宋玄生武功高强,伪装呼吸不在话下,翻过身来压低声音调侃,语气里还带着睡眠不足的困意。
&ep;&ep;“你不也假装没有听见,还来说我?”
&ep;&ep;她清着嗓不敢出声说话,怕打扰到未醒的同伴。
&ep;&ep;“这能一样么?我是下属,要尊敬少庄主不为人知的一面。”
&ep;&ep;宋玄生打了个呵欠:
&ep;&ep;“你呢,有你这样做媳妇儿的么?”
&ep;&ep;王小花有点急,拾了根柴真扔了过去。
&ep;&ep;“乱讲,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当真!老是拿我开玩笑,我没有脸皮吗?”
&ep;&ep;宋玄生一手抬起接住那支柴,唉声叹气。
&ep;&ep;“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俩在李管家临终的床前指天指地大手勾着小手应允过的,难道都是在糊弄人?”
&ep;&ep;“什么叫糊弄,那是为了让老人家安心。你懂什么。”
&ep;&ep;王小花嘀咕着,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背脊瞬时挺直:。
&ep;&ep;“完了,刚才老大该不会以为,我在守夜的时候偷懒睡着了?”
&ep;&ep;宋玄生满脸鄙视地瞟着她。
&ep;&ep;“瞧你那样,真是蠢到家了,还觉得老大会跟你一样蠢吗?”
&ep;&ep;嘟嘟囔囔再聊几句,宋玄生嫌困接着睡了。王小花独自望着火苗一言不发,直到又察觉到响动,就着柱子向旁边一歪,整个再埋进了披风里。耳中听得那几不可闻的踏地声回到了最初的那处角落,再无声息,方才缓缓直起身来,扫视一眼周围,继续自己的值夜看守。
&ep;&ep;她盯着火光,沉默了不知多久。眼前忽觉好像有飞虫迎面扑来,她下意识地晃晃脸,就听面前数寸开外叮的一声,火星一闪而逝,两片形状不同的铁器在骤然碰撞之下,两头迸飞、掉落在地。
&ep;&ep;愣神之间,那边的江棠镜、火边的宋玄生已经翻身坐起,随着一声刺耳突兀的怪笑,其他同伴也纷纷自睡梦中醒来,持了武器向一道平地龙卷风般出现在这破庙之中的不善黑影发动攻击。
&ep;&ep;荒郊破庙,火星翻飞,人影闪动,叫骂嘈杂。
&ep;&ep;王小花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刚离死有多近,一阵寒意沿着颈后窜上头皮。差点就要拔腿跑离危险现场,好容易把持住了,定睛看着同伴们与黑影缠斗,知道这人定是有备而来,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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