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愈发冷了,雪落了一场又一场,堆砌在路面,像是铺设在地上的厚实的白砖块。
清早,有几个人拿着扫帚出来扫雪。
南虚剑阁的大门关了几天,几位胡子拉碴的剑客驻足停望。其中一位说:“我之前和剑阁的小二打听过,他说是这几日剑阁的东家那边要来人。正忙着准备接待,所以这几天就不开门了。”
他们都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只为能在此处觅得一两本不俗的剑法,以盼能在江湖上立足。打道回府固然是不可能的,便打定主意非要等这剑阁开门不可。
不一会儿,天上又飘起了雪。几人拍拍身上的雪,暗骂晦气,转身正要离去。却听得后头传来推门的声音,一个蓝衣少女自门内出来。
几人将她团团围住,问道:“姑娘,我等都是慕名而来,剑阁可是开门迎客了?”
蛮月摇摇头,“再过几天吧。”
那几人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蛮月越过他们的肩头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踮起脚招手喊道:“师傅——”
那头的红裳女子撑着老旧的油纸伞缓缓而来,伞下人的眉眼如骄阳般明媚,让人移不开眼。红裳白雪,像一副用九天云彩织就的画卷,十分不真切。
蛮月跑过去挽上朱雀的手臂,一同走回来。那几个剑客呆呆看着,朱雀略略扫过几眼,见着一个少年剑客时,忽然一顿,停了下来。
“你是来买剑法的?”她问。
少年剑客点点头,斗篷下的手攥紧了干瘪的钱袋。
“本座瞧着你顺眼,进来吧。”
少年剑客愣怔了会儿,直到她们进了剑阁,才后知后觉跟上去。其余人虽有不满,却也不敢言语,只能等过几日再来了。
蛮月指着架子,对他道:“喏,书都在架子上,想要什么自己找吧。”
眼瞧着少年转到架子后边去了,蛮月问朱雀:“师傅认识他?”
朱雀抿了口热茶,说的话模棱两可:“算不上认识。”
那就是认识了。蛮月按不下心中的好奇,“算不上,那师傅为什么要帮他?”
“帮,你怎么知道我在帮他?”
在人间待久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她虽算不上精通,可也学了个两三分。他与子修身边那帮公子哥差不多年纪,年纪轻轻却当了剑客,想必家境不会太好。眉头总是皱着,心事重重地站在剑阁门口,或许剑阁里的剑法对他来说很重要。
再者,蛮月身边聚集了太多不如意之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少年定也有不顺心的事儿。
她将这些说与朱雀听。朱雀摸摸她的头,“看来这一遭,你学到了不少。”
“我帮他,只不过瞧着他眼熟,似我的一位故人。想来,若真是那位故人,他如今诸多苦难也是因我而起。一报还一报,只不过让彼此都好过些罢了。”朱雀神色淡淡,显然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于是她转而道:“那位昼阳神君如何了?”
一说到陆长风,蛮月登时便来了兴致。听她说了许多,朱雀忽然问道:“阿蛮知道什么是喜欢吗?这可跟你喜欢那些小玩意儿是不一样的......”
蛮月神色认真:“我知道。我喜欢陆长风,从见他第一次就喜欢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想和他待在一块儿,就是什么都不说都很高兴。”
朱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怜爱地看向她。只不过是因果做怪,你的命是他给的,自然会被他吸引。
“师傅也有喜欢的人吗?”蛮月看她多半是触景生情,不禁问道。
朱雀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轻按上温热的眼眶,“有啊......”不过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过去太久了,久到提起那个人的时候,明明是那么不高兴的事儿,却只剩下麻木了。
朱雀深吸了口气,拿出一本无名剑法,递给蛮月。“你去交给那小子,不必收他钱了。我也该走了。”
她此行是为了探查亡灵之事,顺道来看蛮月而已。没有久留的必要。
她拿起油纸伞出了门。蛮月也不多做挽留,师傅一向来去无踪,以前就是在南虚,也常常不见人影。
少年急匆匆跟上朱雀的脚步,看见那一抹摇曳的红,大喊道:“荧惑——”
朱雀停下,却不回头看他一眼,“你也该回去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见你。”声音泠泠,是这世间最大的一场雪。
他不断念着那一句话,“不会再见我......”神色几近癫狂。忽然想起什么,站起来,跌跌撞撞向回走。
他背贴着冰冷的墙面,侧头看向街道。蛮月将门合上,上好了锁,甩了甩手中的钥匙。背着手,往街口走去。
想起剑阁中,朱雀与她交谈的样子......少年嘴角微弯,“你会见我的。”
蛮月每日的轨迹都是差不多的,不是剑阁就是驿馆,时不时到东市上走一走。无趣得很。
好巧不巧,今日碰上了曹正明。他身后领着一大帮子狐朋狗友,押着一个漂亮姑娘进了一家酒馆。那姑娘面上泪水涟涟,一看就是不情愿。
街上许多人都瞧见了,也不敢上去拦,毕竟没人敢触这盛京恶霸的霉头。
蛮月撸起袖子,既然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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