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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商慈这段话让周老爷彻底回转过神,扯着妻子女儿朝棺木又磕了三个响头,老泪纵横着流下,声音有些变了调的粗哑,颤巍巍地哽咽:“是…是儿孙不孝……”

&ep;&ep;待周老爷情绪平复了,商慈转身对流光道:“可以把东西拿来了。”

&ep;&ep;流光看那周老爷哭得动容,心里也难免染上些许凄然,听到商慈的话后,反应慢了半拍,有机灵的家丁从坑中爬出,去帮他搬堆放在路边的东西。

&ep;&ep;都是些事先准备好的米酒和红薯叶。

&ep;&ep;先把米酒洒进棺中,再铺上一层红薯叶,然后回填,大概三个月尸体会腐化,最后要做的便是拣骨迁葬。

&ep;&ep;两大坛米酒尽数倾倒尽,棺中人仿若浸泡在渗了水一叶木舟中,苍翠的红薯叶盖过他的脚踝、膝盖、衣襟,直至覆上那面含银霜的脸庞。

&ep;&ep;不知道是不是商慈的错觉,在叶子覆上他眉宇的那一刻,她似乎看见他的眼角舒展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ep;&ep;*

&ep;&ep;在回京城的马车上,商慈与周家小姐还有小丫鬟禄儿同坐一车。

&ep;&ep;周芷清有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看着就很有肉感,尤其一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是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的类型。她的脸上和脖颈处都是正常的,没有黑斑覆盖,这也是她向爹娘隐瞒许久没被发现的主要缘故。

&ep;&ep;如今知道身上的黑斑不久就会消失,周芷清压着心里的那块大石被卸了下来,左顾右盼,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ep;&ep;商慈则是属于遇动则动、遇静则静的人,她与这周家小姐充其量就打过两次照面,此刻也没有什么话说。

&ep;&ep;周芷清见她身子坐得端庄,面前的白纱时不时地随着马车的颠簸轻晃,忍不住轻笑了声:“车上没有旁人,姑娘还戴着这白纱不嫌闷得慌?”

&ep;&ep;商慈平日里戴幕篱一是为了遮阳,这大暑天的日头毒得很,在外边呆上一天,不采取点保护措施得晒脱层皮,二则是因姑娘在街上摆摊算命本来就够招摇,加上她这张脸更招摇,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事端,于是渐渐养成了出门戴幕篱的习惯。

&ep;&ep;商慈本来并没注意到,听她这么说,若还戴着似有摆谱嫌疑,也就顺手摘了下来。

&ep;&ep;“果然是你。”

&ep;&ep;周芷清一副果然被我料中的笑容。

&ep;&ep;这下换商慈愣了,斟酌着问:“你认得我?”

&ep;&ep;“你还问我,你竟不认得我了?”周芷清眉眼间有嗔怪之色,毫不停顿地反问。

&ep;&ep;商慈眨了眨眼睛,当下头如两个大,居然这么快就碰见熟人了?

&ep;&ep;真是世事难料,她……她好像还不知道这位周家小姐叫什么!

&ep;&ep;*

&ep;&ep;庆元三十六年,七月。

&ep;&ep;海河水溢,堤堑溃没,溺民万人,坏居民田庐凡数百里。

&ep;&ep;巽方听说过湘南地区涝灾严重,可没想到竟是这般人间炼狱的惨象。

&ep;&ep;整个城镇像被什么洪水猛兽席卷过,只余破瓦残垣,街道两旁随处可见盖着尸首的草席,席下露出一双双被泡到发白的脚掌,真真称得上是哀鸿遍野。

&ep;&ep;在他到达桑城的三天前,那场暴雨似乎就停了,可现在城里还积着漫过脚踝的浅水,他身下的红鬃骏马淌着这泥泞的水洼而过,时不时地摆头粗喘两声,很有些不耐的样子。

&ep;&ep;有些人在放声哀嚎,有些人在低语啜泣,更多的人是麻木了,在阴湿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ep;&ep;巽方独自一人骑行在这死气沉沉的大街上,微垂下的睫羽掩盖住了眼中的神色。

&ep;&ep;忽然,身下的马儿像是受惊了,猛地刹住蹄子,微扬起前蹄,巽方反应极快地拉住缰绳,掉转了方向,堪堪避过挡在马前的人。

&ep;&ep;一个身形单薄纤瘦的少女跪在前方,打结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胸前,身子快要匍匐进水里,哭哑了的嗓音断断续续:“求…求你,救救我娘……”

&ep;&ep;☆、第19章落魄少女

&ep;&ep;巽方松开压在妇人手腕上的两指,站起身道:“她……已经去了。”

&ep;&ep;他被那拦马的少女引到这儿时,就见面前的妇人嘴唇发紫,胸口没有丝毫的起伏,直挺挺地躺在那儿,俨然已死去多时,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俯身切了脉,才告诉少女这个不幸的消息。

&ep;&ep;少女双手交握着妇人的另一只手贴在脸颊上,眼泪珠串似地往下掉,巽方这句话挑断了她脑子里最后的一根弦,当下嚎啕大哭:“娘……”

&ep;&ep;少女扑在妇人身上,搂着妇人的脖颈哭得撕心裂肺,泪水掉落在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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