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后头排队的轿车也开始断续鸣笛。围观群众朝两边散开,各回各家。
&ep;&ep;黎里余光里,院内台阶上,少年的身影已不再。
&ep;&ep;她脚一蹬,摩托车加速,甩下一句:“还称老子呢,都是帮孙子。”
&ep;&ep;那帮看热闹的中年人们惊讶回头,但少女骑摩托的身影已飞驰而过。
&ep;&ep;……
&ep;&ep;室内,夕阳斜射,在地板上投下窗棱的形状。燕羽看了眼黄昏中自己的房间,似熟悉,又仍陌生。
&ep;&ep;她那几声霸道的车笛压制后,外头的世界竟真的安静了。
&ep;&ep;燕羽经过钢琴边,单指敲下一个键。
&ep;&ep;钢琴发出“咚”的一声悦响。
&ep;&ep;散开的街坊们没人听得懂这一声琴音,也没人能听得出,它与刚才摩托少女摁下的车笛音,音高是完全一致的。
&ep;&ep;琴音散去,他走到桌边,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含住,打开分药器,将里头的药粒全倒进手心,而后却止了动作。他将水咽下去,药拿卫生纸包好,塞进了书柜的夹缝里。
&ep;&ep;第7章chapter7
&ep;&ep;其实,黎里的摩托可以从人群外沿绕过去,但她偏选择了鸣笛。
&ep;&ep;或许因为隔着重重人影,她看到了燕羽。少年面容苍白而静默,接受着邻居们的恶意围观,眼神空洞得像站在无人的巷子里。
&ep;&ep;她也曾站在他那个位置。那时,没人为她鸣一声笛。
&ep;&ep;她骑着摩托车,看了眼天空。
&ep;&ep;无数错乱的电线,数不清的晾衣绳。各色秋裤、牛仔裤、西裤、涤纶裤、开裆裤、内裤、背带裤在风中招摇。
&ep;&ep;小时候,爸爸告诉她,不能从别人的裤.裆下走过,会倒霉的。
&ep;&ep;可这地方裤.裆晾晒得密不透风,避无可避。难怪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一个赛一个的倒霉。
&ep;&ep;她一路向东,穿过不知多少条男女老少的裤衩子,行过整片秋杨坊,驶过洛河沟上的小东桥,到了废弃钢厂区。
&ep;&ep;她还没出生那会儿,钢厂就倒闭了。
&ep;&ep;北区靠近江堤,无人管理,断壁残垣,荒草丛生。墙上的白底红字已分辨不清。
&ep;&ep;墙内一个巨大的砖红色烟囱拔地而起,上印“江州钢铁”四个模糊的大字。烟囱脚下,几处车间、锅炉房掩映在疯长的野树里,又盎然又萧条。
&ep;&ep;靠近主城的南区却截然不同。
&ep;&ep;十几年前,崔让他三叔家买下这块地,围墙全拆了,请来知名设计师,将南区近十处筒子楼、平房宿舍、厂房车间大翻新,搞成了个颇具品位的小资艺术区。
&ep;&ep;但那个年代的江州人欣赏不了艺术。这儿便长租给了附近的学校、会展及艺术中心;其中最出名的要属小提琴大师关之月夫妇创办的乐艺音乐培训机构。
&ep;&ep;乐艺师资雄厚,授课灵活且种类繁多,江州和隔壁市艺校的老师都在这儿带课,时不时还请奚音附的名师开周末班或寒暑班。
&ep;&ep;生源就更丰富了,既有艺校学生、普高艺术生,附近高职大专的学生,也有二战三战的落榜生,还有不少社会人员。本地外地的都有,光是乐艺的宿舍就能容纳一两百人。
&ep;&ep;当然,学费昂贵。
&ep;&ep;能长期驻守的都是家境殷实的,否则只能负担偶尔的夜班课周末课。
&ep;&ep;艺术是一门烧钱的学业。有钱没钱,差别巨大。
&ep;&ep;像崔让,他的小提琴专业课从不在江艺上,而是受关之月教导。他甚至有一对一的练耳老师视唱老师。一年光是在乐艺的培训费就近百万。
&ep;&ep;而黎里只能接受最基础的艺校教育,偶尔想上课外培训班,接触更厉害的老师,就得打工攒钱。
&ep;&ep;乐艺的艺考冲刺集训班要开班了。分基础班,中级班,高级班,费用与老师配置相匹配,分别是4999,6999,8999元。
&ep;&ep;她把摩托停在废钢艺术区东门口,通知买家取货。等人的间隙,她划开微信查一眼,余额4384元。
&ep;&ep;她长吐一口气,摘下头盔,抓了抓被捂得些微发臭的头发,又甩了甩,瞥见摩托车镜里的自己。
&ep;&ep;身后是蓝天,镜中女孩头发蓬松,脸蛋巴掌大。
&ep;&ep;她微嘟了下嘴,唇色挺红,但竟比不过某个男生。
&ep;&ep;正看着,有人吹了声口哨。
&ep;&ep;街对面是江州演艺职业学院西门,路边一排茂盛的樱树,停着几辆不错的车。每个车顶上放着一个饮料瓶。有康师傅矿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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