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我们的六姐儿嘛。”
何乐安随伯府的丫鬟走在曲折的游廊里,转角就见大舅母贺氏满脸不屑地迎了出来,而她仿若看不见妇人神色中的鄙夷,微微一笑福身道:“安安见过大舅母。”
贺氏打量她那张越发娇艳的脸蛋儿,心中嗤声不断,语气掩不住尖酸地道:“不是我这个当舅母的,不愿意为你在父亲面前周旋,实在是当年你那为妾的母亲伤透了父亲的心,叫他老人家至今都不愿见到你。”
“如今他虽病了,但你也不必过于担心,秀儿这个嫡长孙女日日在床前侍疾,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说到自己与何乐安同年纪的大女儿,贺氏一脸得意的笑容,长得好看又如何,只是低贱的庶出罢了。
何乐安不卑不亢道:“俗话说得好,父债子还,母亲惹外公伤心多年的债,理应由我这个当女儿的跪在床前偿还,请大舅母给安安一个弥补的机会。”她诚恳地再次福身。
现今的卓逸伯府是贺氏当家,若她说不让自己进去内院,自己也不能硬闯。
贺氏撇嘴道:“瞧你说的,好像我故意不给你见似的,你要执意进去,我也不拦着你,只是我丑话先说在前头,父亲的病刚有了一点起色,若被你气着了,病情又加重了,就别怪以后我们这伯府的大门不为你敞开了。”
“谢大舅母成。”
何乐安跟着丫鬟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步,头上粉色的石榴银流苏珠玉钗子,就摇曳出清脆的声响,进到内院一座栽有数颗白丁香的园子,就听一把不耐烦的女声不满地道:
“祖父又失禁了,你们快些进去收拾干净,臭死了!”
随后,有几个声音诚惶诚恐地应答着,何乐安抬眸便见一约莫十四五岁,打扮高贵,眉眼清秀的女孩,以丝帕捂着鼻子从偏厅旁边的厢房里走出来。
女孩瞧得何乐安时愣了愣,看见贺氏走在后头,想起昨夜递来的拜帖,便蹙眉打量装束虽不华贵,但里外皆显精致非凡,有些熟悉的模样变得异常娇艳,宛如初春被人悉心照料而璀璨盛开的桃花似的人,心里颇不是滋味地道:“你就是何乐安?”
何乐安微笑颌首,贺氏便道:“秀儿,她是代何老太太来看望你祖父的。”
“看望祖父?”贺盈秀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嘲讽道:“当年姑姑为妾时,祖父就说过,不允许她生的孽种出现在眼前,母亲你真是糊涂了,竟叫她过来气生病的祖父!”
贺氏道:“她求我给她一次还债的机会,我这个当舅母的,哪能阻止?”
“还债?”贺盈秀抓住重点问道。
何乐安坚定道:“是,我愿意日夜在外公床前侍疾。”
“看起来倒是诚意满满。”贺盈秀乐得把自己一直都不愿意干的活儿让给她,便道:“既然母亲都答应给你机会了,我也不好叫她食言,可你若敢对祖父有一丝一毫的怠慢,我会毫不犹豫将你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