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人?竟然这么晚了,还在皇极门附近游荡?”刚刚批阅完奏折的圣帝不悦地望着皇极门那个角落的一袭白衣,快步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是。”苏挽心恭敬地应了一声,提起手上的灯笼为圣帝引路。
远远瞥见镂着龙凤纹饰的八角宫灯,叶南风吓得魂飞魄散,来不及提醒甄连城一句,半探在狗洞外的身子忽的一缩,立刻回到了皇城外,狗洞前的杂草晃了晃,立刻又恢复了原样。
甄连城缓缓转过身,看着距离自己不足五丈的龙凤纹饰八角宫灯方向恭敬跪拜道:“草民甄连城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么晚了,你出来这里做什么?”圣帝快步上前,锐利的目光冰冷如刀,似乎要深深刻进人的魂魄。
“殿下快要回朝了,草民看着月色……思念殿下,不觉走出了重华宫。”皎皎月光下,甄连城看似惊怯地垂下眼。
他那垂下的眼睫,长而浓密,如同夏日御湖畔水墨般的芦苇。
月光在苇叶上划过,闪过一丝诡光。
“走到这里?”贾漪似笑非笑提高了尾调,目光顺着他白衣上的泥点扫过他身后微微颤动的杂草,“苏挽心。”
“陛下。”苏挽心上前一步,神色间掩不住关切,极为妥帖地扶住了贾漪轻微摇晃的身躯。
甄连城的心微微提起,手心背后沁出了一身冷汗:圣帝素来喜怒无常,杀伐果断,一个疑心便抓人入狱甚至就地格杀是家常便饭……
“把这皇城的狗洞部给我堵上。”圣帝抬手按了按额角,轻轻笑了笑,又伸手抬起甄连城的下巴,逼视他璀璨如天上星辰的眸子,唇角冷冽又不屑地弯了弯,“果然长得很像。”
甄连城平静地直视圣帝,目光坦然,嘴唇紧抿。
圣帝端详他片刻,终于缓缓放下手,甄连城的下巴随之一轻。
“苏挽心,继续走。”圣帝就势扶着苏挽心的手,脚步不停地向前走去,“今夜我倒要看看,入夜的皇城中,到底有哪些魍魉出来活动。”
贾东风到底被傅欢情从马车上赶了出来,独自一人骑着逐日领着大军一路南归,她依然穿着那身特立独行的玄甲金冠,在茫茫大漠中熠熠生辉。傅欢情的黑风悠闲地晃荡着嚼子,时不时调皮地蹭一蹭逐日的脖子。
三十万大军肃穆随行,军中充满了凯旋的喜悦。这种喜悦,不同于以往傅欢情带兵打出的胜仗,因为这一次不仅仅是胜了,而且还俘虏了北魏的太子。
其实大家并不是很明白贾东风是如何做到的,明明狼狈地被冲散了队伍,居然仅凭着不到一千人的人马找到了北魏的太后,据说两个女人在营帐中聊了一会,就把事情定下来了。
真正的兵不血刃。
“若说傅小将军是武曲星下凡,我看咱们的殿下更是白虎星君下凡。居然几句话就掳了北魏的太子……”
“可不是,殿下与将军双剑合璧,我大周简直天下无敌,赶明儿说不定把大齐也攻下了……”
……
被裹成粽子一般丢入马车的萧恒远恶狠狠地盯着好整以暇舒适躺着的傅欢情,很想出口谩骂,然而嘴巴里塞了个麻核,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傅欢情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剑穗:“你不要瞪着我,我可是很优待你了,我既没有打你也没有骂你,还请你与我一道坐马车。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满意你个球,萧恒远气得闭上了眼睛,若不是老妖婆坑我,我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想起自己由于长得过于俊美,北魏的贵女们都看不上自己,甚至连侍妾都没有一个,原本想着夺了钦州继位后好好选妃。没想到……没想到贾东风竟然毫不羞耻地当众折辱自己,入了兰陵后更要进她的重华宫做她的专属面首,不由得更加悲从中来,恨不能咬舌自尽。
似是看穿他的心意,傅欢情缓缓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或者才有翻盘的希望对不对?你看我当时被你打个半死,也没急着寻死对不对?”活着的萧恒远虽然有些麻烦,但好歹是贾东风用来掣肘冯太后的棋子,一定要哄得他高高兴兴的。
萧恒远冷静了片刻,想起那封匿名的鸿雁传书。
那个一直指导自己如何赢得胜利击杀贾东风的幕后人,神机妙算到自己的贪心不足,还写了一段话。
萧恒远挤了挤眼睛,努力回想北魏老皇帝死去的样子以及自己以后可能的悲惨命运,终于被他挤出了几滴眼泪。
“喂,喂,你别哭啊!”傅欢情坐起身,神情有些慌。他做女子的时候,也会撒娇装媚,可从来没有哭过,也从来没有见过男子哭,尤其还是以勇猛著称的北魏男子。
傅欢情思忖了片刻,还是拿出了萧恒远口中的麻核。
萧恒远也没有骂人,只是冷着脸道:“本太子要如厕。”
傅欢情撇了撇嘴,拿起倚着车壁的拐杖,叫停了行军的大军,陪着萧恒远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
萧恒远没有耍花招。
但是这位北魏太子,似乎有些肾气不足,一天要如厕七八趟,连续反复了十余天。
傅欢情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你能不能少喝点水?”在沙漠里没有水喝吗?大周的水不要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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