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好不容易送走了所有的醉鬼,时针已经滑过表盘最高处。包括明若星在内的最后三人也终于挤上了同一辆出租车。
&ep;&ep;宽敞的副驾驶座原本是最佳选择,可惜却被班长抢先了一步。明若星只能钻进后排,同时打开车窗。
&ep;&ep;在他身后,第三位乘客也挤了上来。
&ep;&ep;这是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却醉得有些轻浮,一坐下就重重地靠在了明若星身上。
&ep;&ep;明若星嫌恶地将他推开。男人低声咕哝,又朝着另一边倒去,“哐”地一头撞上了还没关好的车门。
&ep;&ep;怕他会摔出车去,明若星赶紧拽住他的胳膊,谁知男人又顺势倒了回来,压了明若星一个大大的满怀。
&ep;&ep;两个人正颠来倒去,司机啪地一声替他们关上了车门。车辆发动,副驾驶位置上的班长回过头,喷出一串带着酒臭的笑声。
&ep;&ep;“唷哟哟,你们俩兄弟的感情还是这么好。”
&ep;&ep;“俩兄弟?感情好?”
&ep;&ep;明若星仿佛听见了一个大大的嘲笑,只差没有翻出白眼来:“老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家伙有多讨厌。”
&ep;&ep;像是为了加深这种“讨厌”的印象,靠在他肩头的男人忽然开始打鼾。
&ep;&ep;明若星“啧”了一声,用力拧住对方的鼻子,直到鼾声停止。
&ep;&ep;童班长又寻起了他们的开心。
&ep;&ep;“讨厌?真讨厌你俩还能住一块儿?”
&ep;&ep;“是宿舍,他五楼我顶楼!”
&ep;&ep;“喔,宿舍宿舍……你小子明明是个高富帅官二代,家里头不给买房,还让你住宿舍?”
&ep;&ep;“毕业那年就经济独立了,宿舍挺好的,又不结婚买房干什么。”
&ep;&ep;明若星大着舌头解释到这里,身旁的男人忽然滑了下去——竟是自作主张地枕到了他的大腿上。
&ep;&ep;“……快点给我起来!”
&ep;&ep;别人的体温隔着薄薄的布料侵略过来,明若星血液里的酒精瞬间直冲大脑。就在他努力想要扒掉这块人形牛皮糖的时候,出租车缓缓减速,临时停靠在了一处小区门口。
&ep;&ep;“好喽,我家到了。”
&ep;&ep;副驾驶座上响起一阵窸窣,童班长在下车前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塑料袋塞到了后排。
&ep;&ep;“酒我平时不怎么喝,喏,弟兄两个分了吧。”
&ep;&ep;来不及解释自己对啤酒也没兴趣,明若星就愣愣地接下了塑料袋。班长下了车,出租司机果断起步加速,丝毫不给两个醉鬼调整座位的机会。
&ep;&ep;下了高架又转过几道弯,车辆驶入一条林荫小路。四月中旬,道路两旁高大的泡桐树正在开花,淡紫色的花序在路灯下白得发亮,像一盏盏巨大的枝形吊灯,指向一片隐匿在城市东郊的秘境。
&ep;&ep;亚人安全事务局本部宿舍由几幢高层公寓组成。白天时,这些线条简洁的建筑闪耀着干练的银蓝色光芒;即便到了后半夜,有些窗户依旧是明亮的,因为许多住户的工作不仅无分地点,甚至也不论昼夜。
&ep;&ep;从路边到公寓正门还需要穿过一座花园。结账下车之后,明若星不得不亲自扶起烂醉如泥的同伴。
&ep;&ep;考虑到男人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这并不是一项容易的工作。两个人你进我退,像是跳着某种滑稽的双人舞。至于那一大袋啤酒,被明若星坏心眼地挂在了男人的手肘上,虽然省力,却严重影响了两人此刻共享的平衡。
&ep;&ep;泡桐的地盘仅限于路边,公寓花园则是石楠花的天下。随处可见两层楼高的茂盛植株,顶着成百上千团巨大的复伞房花序,好像无数轻盈的雪球。
&ep;&ep;这本该是十分壮观美丽的景象,只可惜这种植物还自带一股“不可描述”的浓烈气息。每到这个季节,公寓的住户们总是皱紧眉头、屏住呼吸,步履匆匆地逃过这里。
&ep;&ep;“那伽……那伽!”
&ep;&ep;这是今晚上明若星头一次喊出男人的名字。所幸,名为那伽的男人倒也与他心有灵犀,两个人同时加快步伐,逃进了宽敞明亮的入户大厅。
&ep;&ep;那伽的公寓在五楼,明若星曾经不情不愿地去过几次。出了电梯往右拐,他顺利找到了那扇辨识度极高的入户大门——底部擅自安装了一个活页猫洞,据说还因此被罚过一笔巨款。
&ep;&ep;明若星像丢垃圾袋似地将那伽摔在门上,又趁他缓缓下滑之前从腋下固定住,开始搜身。
&ep;&ep;上衣口袋里只有皮夹和手机,后裤袋也是瘪的。明若星把手伸进了左前兜,里面热得有点暧昧。他慢慢钳出了几张皱巴巴的卫生纸,再往裤兜深处一掏,触感和温度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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